他写的稿子越来越多,题材也越来越广。有写官场的,比如《俏皮话》里,他写个官员“天天拜佛求升官,结果拜错了菩萨,拜成了财神爷”,最后“官没升成,倒贪了不少钱,最后被抓了,还说‘是财神爷让我这么干的’”;有写民间的,比如《海上名妓四大金刚奇书》,虽然名字听起来像风月小说,可里面写的全是妓女的悲惨遭遇——有妓女被鸨母逼着接客,偷偷攒钱想赎身,结果钱被偷走;有妓女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却因为身份悬殊,最后只能跳河自尽。
那时候的上海,文人办报成风,李伯元办的《游戏报》火得不行,吴研人也想办一份自己的报。1901年,他凑了点钱,办了份《汉口日报》,自己当主编,还亲自写社论。可办报这事儿,看着风光,其实苦得很——他每天要写稿子、改稿子、跑印刷厂,有时候忙到后半夜,只能在报社的桌子上趴一会儿。有次他感冒了,嗓子哑得说不出话,还是坚持写社论,用手写着“今日之中国,如病人膏肓,若不赶紧医治,恐无药可救”,字里行间全是着急。
可惜这报没办多久,就因为没钱倒闭了。吴研人倒也看得开,把报社的桌子椅子卖了,换了几两银子,又回到上海写小说。有人劝他:“你别折腾了,找个稳定的活计多好?”他却笑:“我这‘趼人’的名字,就是磨出来的。脚底磨破了,才能走更远的路;稿子写砸了,才能写出更好的文章。”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开始构思《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他想把自己二十年来看到的、听到的“怪事儿”全写进去,主角就叫“九死一生”,跟他一样,从外地来上海,一路看尽官场的腐败、民间的疾苦、商人的奸诈。为了写这本书,他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每天只吃两顿稀饭,有时候写到激动处,拍着桌子骂,邻居还以为他疯了。有次朋友来看他,见他眼睛红得像兔子,桌上堆着一摞稿子,心疼地说:“你这是拿命在写啊!”他却指着稿子笑:“你看,这些‘怪现状’,要是我不写下来,再过二十年,就没人记得了。我这是在给后人留个‘镜子’,让他们看看,以前的中国是什么样的。”
第三章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清末“吐槽大会”,笑出眼泪又心酸
1903年,《新小说》杂志开始连载《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署名“我佛山人”。谁也没想到,这连载一登,就像往热油里泼了瓢水,整个上海的文人圈、读书界都炸了——有人每天蹲在报馆门口等新刊,有人把连载的稿子剪下来装订成册,还有人拿着稿子跟朋友讨论“这里写的是不是某某官员”。
这本书为啥这么火?因为吴研人写的“怪现状”,全是清末社会的“真实写照”,而且他写得又幽默又尖锐,像把手术刀,把社会的“烂疮”一层层剖开,让你又笑又气,笑完了还得抹把眼泪。
比如书里写个“制台大人”,见了洋人就点头哈腰,跟洋人的翻译说“您要是有事儿,随时来找我,我一定办得妥妥帖帖”;可见了老百姓,立马就摆起架子,老百姓给他磕头,他连眼皮都不抬。有次一个洋人丢了只狗,制台大人立马派了几十个衙役去搜,找了三天三夜,终于把狗找回来了,还亲自把狗送到洋人的公馆,说“让您受惊了,这狗我已经让人洗干净了”。可老百姓丢了孩子,去衙门报案,衙役却骂“你自己看不好孩子,还好意思来麻烦大人”。吴研人在书里写“九死一生”的感受:“我看着制台大人对狗那么亲热,再想想老百姓的遭遇,心里像堵了块石头,真是哭笑不得。”
还有个情节,写个秀才想中举,到处托关系找门路。有人告诉他,主考官喜欢字画,你送幅好字画过去,肯定能中。秀才听了,花了十两银子买了幅假字画,送给主考官。主考官看了,连连称赞“好画!好画!”,结果放榜的时候,秀才还是落榜了。秀才去找送字画的人算账,那人却说“你傻啊!主考官是喜欢字画,可他更喜欢银子!你只送字画,不送银子,怎么能中?”吴研人写这段的时候,加了句评论:“我活了二十年,才知道中举不是看才华,是看银子。这世道,真是怪得没边了!”
书里的“怪现状”,越写越多,越写越离谱——有商人把假酒当好酒卖,喝死了人,却说是“喝的人身体不好”;有官员把公款当私款用,花天酒地,却说是“为了应酬,没办法”;有地主把农民的土地抢走,却说是“农民自愿卖给我的”。这些事儿,在当时的社会里,不是虚构的,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吴研人把它们写进书里,不是为了“博眼球”,而是为了“叫醒”世人——他在书的序言里写:“我写这些事儿,不是为了让大家笑,是为了让大家看看,我们的国家变成了什么样。要是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完!”
可他的幽默,也不是“为了幽默而幽默”,而是藏在讽刺里的。比如写个贪官被抓了,从他家里搜出几十万两银子,贪官却哭着说“这些银子不是我的,是别人放在我这儿的”。狱卒问他“别人为什么要把这么多银子放在你这儿?”贪官说“因为我是清官,别人信任我”。吴研人写“九死一生”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这贪官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我算是开眼界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书虫眼中的历史请大家收藏:(m.zjsw.org)书虫眼中的历史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