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年,左思把自己活成了“西晋版闭关锁国”——他在自家院子里搭了个小书房,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里面,连大门都少出。为了查资料,他把洛阳城的“图书馆”(当时叫秘书省)门槛都快踏破了,跟管竹简的小吏混得比亲兄弟还熟。小吏后来见了他就头疼:“左先生,您昨天刚借的《蜀地记》还没还,今天又来借《吴郡志》?再借下去,咱这秘书省都快空了!”
左思的“考据癖”在当时能算“天花板级别”。为了写《蜀都赋》,他专门跑去拜访刚从蜀地卸任回来的着作郎张载,拉着人家聊了三天三夜。从成都的城墙有多高、护城河有多宽,到蜀地的竹子有多粗、茶叶有多香,再到少数民族的服饰有多少种花样,他都问得明明白白,还掏出木简一笔一划记下来,生怕漏了一个细节。张载后来跟人说:“左思这小子,问问题比审案子还细,我都快把蜀地的家底给抖搂光了!”
写《吴都赋》时,左思听说有个老水手曾跟着孙权的船队去过建业,他立马揣着干粮找上门,跟老水手蹲在门口聊了一下午。老水手说建业的长江边有很多芦苇荡,秋天的时候芦花漫天飞,左思就追问:“芦苇荡有多宽?芦花是什么颜色?风一吹,芦花飘得有多远?”老水手被问得一愣:“小伙子,你问这么细干啥?难道要去种芦苇?”左思嘿嘿一笑:“我要把它写进赋里,让没去过建业的人,一看就像站在长江边一样。”
为了让赋里的每一个字都“经得起推敲”,左思还搞了个“便利贴大法”——他把书房的墙上、柱子上、甚至扇子上都贴满了木简,只要想到一句好句子、一个好典故,哪怕是半夜醒过来,也会爬起来记在木简上。有一次,他老婆给他送早饭,推门一看,满屋子都是木简,左思正站在凳子上,踮着脚往房梁上贴木简,差点把凳子踩翻。他老婆又气又笑:“左思,你再这么贴,咱家都快成‘竹简仓库’了!”
就这么“死磕”了十年,到公元282年,《三都赋》终于写完了。左思捧着厚厚的竹简,手都在抖——这十年,他熬白了头发,熬瘦了身子,连洛阳城的牡丹开了几轮都不知道,但看着眼前的稿子,他觉得值:“陆机,你不是说我写的东西够垫桌脚吗?现在,我倒要看看,这篇赋能不能让你把桌子掀了!”
第三章 从“无人问津”到“洛阳纸贵”:一篇赋如何让西晋陷入“纸荒”?
《三都赋》写完了,左思兴冲冲地拿着稿子去拜访洛阳的文人权贵,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
他先找了当时的太常张华(就是写《博物志》的那位)。张华看完稿子,点点头说:“写得不错,就是你名气太小,没人认。”左思又找了侍中张载,张载倒是很欣赏,但他跟左思说:“我给你写个注还行,想让大家传开,难。”
最惨的是,他还把稿子送给了当初吐槽他的陆机。陆机拿着稿子,本来想随便翻两页就扔,结果越看越心惊——这赋里的细节比他自己想的还周全,辞藻比他的《文赋》还华丽,尤其是写邺城的“宫室巍峨”、成都的“沃野千里”、建业的“江涛汹涌”,简直像亲眼见过一样。陆机看完,偷偷把自己写了一半的《三都赋》草稿烧了,跟手下人说:“左思这篇赋,把路都走死了,我再写,就是画蛇添足。”
可就算陆机认了,《三都赋》还是没人传。为啥?因为西晋那会儿,“出身”比“才华”管用。左思是寒门子弟,没背景没靠山,他的赋再好,也没人愿意“捧”。左思看着自己的稿子躺在角落里落灰,心里不是滋味:“难道我十年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
转机出在一个“意外”上——当时的司空(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长)皇甫谧,是个出了名的“文化痴”,不管你出身好不好,只要文章写得好,他就愿意推荐。左思的朋友把《三都赋》送给了皇甫谧,皇甫谧一看就着了迷,连饭都忘了吃,连夜给《三都赋》写了篇序,还拉着张载、刘逵(另一位文人)一起给赋作注。
皇甫谧是谁?那是西晋文坛的“顶流中的顶流”,连皇帝都要敬他三分。他一给《三都赋》写序,洛阳的权贵们立马就“炸了”——以前没人理左思,是因为没“权威认证”,现在皇甫谧都盖章了,这赋肯定是“好东西”!
先是王济(晋武帝的女婿),拿着《三都赋》在宴会上念,念到“蜀都之富,方城溢郭,流溢江河”时,满座的人都拍桌子叫好;然后是石崇(就是“斗富”的那位),把《三都赋》抄在自己家的墙上,天天邀请文人来“打卡”,还说:“谁要是能指出赋里的错,我请他吃三个月的宴席!”
这下可好,洛阳的读书人都疯了——以前大家读赋,都是传抄张衡、司马相如的,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左思,写的《三都赋》比前人还好,谁不想先睹为快?于是,大家纷纷跑到纸店买纸,回家抄《三都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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