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17号的书房,台灯的光晕柔和,却驱不散齐昊眉宇间凝结的沉重。桌上,父亲那本泛黄的笔记本摊开着,旁边放着那片焦黑的纸片和几张打印出来的密码矩阵残图照片。林寒的分析如同惊雷,将“星火计划”从虚无的传说,变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件足以倾覆国运的军工机密,一场延续了二十三年的窃国阴谋。
“青山会…夜枭…陈天宇…”齐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林寒的分析剥开了层层迷雾,却也引向了更深的黑暗。父亲当年在教育厅,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偶然的知情者?还是…负有特殊使命的守护者?那本笔记,那些密码,是他在绝望中留下的火种,还是引向自身毁灭的导火索?
“昊,”李雯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轻轻放在他手边。她看到了他眉间的阴霾,也看到了桌上那些令人心悸的符号。她没有多问,只是温热的指尖覆上他冰凉的手背,“先喝点东西。孙组长和周姐那边,会查清楚的。”
她的声音像一缕清风,暂时拂开了齐昊心头的压抑。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汲取着她掌心的温度。“嗯。”他应了一声,端起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笔记本上。他总觉得,父亲留下的线索,不止于此。那个“绝笔”二字,沉甸甸的,仿佛压着未尽的话语。
他再次拿起笔记本,这一次,不是翻阅内容,而是像对待一件失落的艺术品,极其细致地摩挲着它的封面、脊背、每一页的厚度和纹理。指尖划过扉页内侧靠近装订线的位置时,一种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纸张的滞涩感传来。
齐昊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拿起桌上一枚小巧的放大镜,凑近观察。在放大镜下,装订线内侧边缘的纸张纤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人为切割后又重新粘合的痕迹!非常隐蔽,若非他全神贯注地寻找,几乎不可能发现!
“雯雯!小刀!最薄的刀片!”齐昊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李雯立刻从书桌抽屉里找出一个精致的工具盒,里面有一片薄如蝉翼的手术刀片。齐昊接过刀片,屏住呼吸,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沿着那几乎看不见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将刀尖探入,极其轻柔地划开那层薄如蝉翼的伪装粘合剂。
时间仿佛凝固。李雯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终于!
“嗤…”一声极其轻微的剥离声。
一小块伪装成扉页底色的、薄如蝉翼的夹层纸片,被齐昊用镊子轻轻夹了出来!
纸片只有火柴盒大小,纸质异常坚韧,颜色微黄。上面没有复杂的密码,只有一行用极其细密的、深蓝色墨水书写的字迹,依旧是父亲齐振华的手笔:
“三号仓库,旧港区,丙字库,底层东角,标‘76年教材’木箱。钥在国栋处,见兰即信。”
字迹下方,还贴着一张小小的、已经严重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穿着七八十年代常见灰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地站在一片荒芜的河滩上。其中一个,眉眼间依稀有齐振华年轻时的影子。而另一个,剑眉星目,笑容爽朗,气质卓然…齐昊和李雯的目光瞬间凝固!
是林国栋!
现任G省省委副书记、省长的林国栋!照片上的他,如此年轻,与齐振华勾肩搭背,亲如兄弟!
“国栋处…见兰即信…”李雯喃喃念道,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父亲齐振华,竟然与位高权重的林副书记是旧识?而且关系如此密切?这“钥”是什么?“兰”又是什么?
齐昊死死盯着照片上年轻父亲和林国栋灿烂的笑容,心中翻江倒海!父亲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而林国栋…这位在省里以务实稳健、作风强硬着称的领导,在齐家遭逢大难、齐昊被构陷时,从未有过任何公开的表态!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三号仓库…旧港区…丙字库…”齐昊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回到那行字上。旧港区他知道,是青州早年最繁忙的货运码头区,后来随着新港建成逐渐废弃。三号仓库是港务局的老旧仓库群之一,如今早已破败不堪。父亲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在那里一个标着“76年教材”的木箱里?
“钥在国栋处,见兰即信…”这更像是一句接头暗语!钥匙在林国栋那里,而“兰”,很可能是一种特定的信物!只有见到信物,林国栋才会交出钥匙!
父亲和林国栋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约定和秘密?这藏匿之物,是否就是“星火计划”失窃图纸的关键?抑或是…指向“夜枭”和“青山会”核心的致命证据?
青州市中心医院。特护病房。
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被一束清雅的兰花幽香冲淡了些许。素白的剑兰插在床头柜的水晶花瓶里,花瓣舒展,亭亭玉立,给这间充满肃杀之气的病房带来一丝奇异的生机与…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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