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经济上的压力胜过一切精神上的。苏暖终究决定找新的合租者一起承担房租。
苏暖仔细想着合租最重要的条件，女生，有正当职业。然后拍了几张房间的照片，挂在网络上，她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租客。
高露经理肚子越来越大，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苏暖总觉得她的状态不如之前好，虽然新招了可以代替她的人协助她工作，她却看起来不是特别放松。
苏暖做罗总秘书这些日子，虽然跟其他部门没有直接接触，却也能够感觉到，公司虽小，该有的人事斗争依然存在，人们来来往往，公司人员更新过于频繁了。比她来的早的人，已经走了一大批。
小洁和王技术恢复了往日的小恩爱。只是，这些人都开始和东吉保持距离。
一个跟往常一样的下午，苏暖照例去给罗总送咖啡。当时，里面坐着那个协助高露经理的薛经理。
苏暖敲门进去，把咖啡放在罗总的办公桌上。
“高露竟然能力这么差，如果她生产完，就不要让她回来了。”罗总没有避讳苏暖，说了一句。
“她的学历看起来也似乎有点问题。”薛经理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看着走出去的苏暖的背影，有点顾忌。
“你……”
罗总说什么，苏暖没有再听到，走出来，她只觉得心里震惊。高露经理自打她入职以来，就很和善的照顾和帮助她，她没有想过，竟然，竟然有人这样在罗总跟前言说她。
然而苏暖明白，这些她听来的话，她一句也不能说。跟任何人都是。
“苏暖，你找到合租的人了吗？”午饭时间，高露经理问苏暖。
“……还没有。”苏暖看着高露的眼睛，不敢直接触碰那道明眸，赶紧低下头吃饭。
“你赶上了好时候，你来，公司就开始给员工上公积金了，攒两年钱，你自己都可以考虑买房子了。比你这样租房子强。”高露说。
“我现在，一点儿钱都没攒下呢……”苏暖有点尴尬，也更加难过。她相信高经理是个好人。
也许那个时候，苏暖完全不明白，公司而言，好人不一定就是好帮手。而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只会用那些更有能力，更能给公司创造良好效益的人。
曾经装着小小世界的心灵，在社会上，不过是一粒尘埃。
下了班，苏暖有种失重的感觉。她打电话给石木雪，要她一起吃晚饭。
石木雪这个时候，也已经早就搬离了兆合公寓。“你最近有联系吕修长吗？”石木雪坐在苏暖对面问。
“……”苏暖苦笑了一下。“我觉得我混得不好，不知道打电话要跟他讲什么。”
“你呢？”苏暖反过来问石木雪。
“我总觉得，在公司里，不知道要跟谁讲话，跟谁可以讲真话。”
“……都一样。”苏暖泛出忧伤。
“之前那个……徐眺……你跟他分手了吗？”石木雪犹豫着问。
“……准确地说，是被抛弃……”苏暖眯起眼睛，眼睛里泛出泪花，她低头，掩饰，又怕流出来，再仰头。
“网友，确实不怎么靠谱……”石木雪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我们最近，好像都比较郁闷。”
“……石木雪，你要答应我哦，不可以一声不响的离开。不可以离开，这个城市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不可以随随便便离开。”苏暖看着石木雪的眼睛说。“吕修长竟然也是都没招呼一声就走了……”
“……我还没有折腾够，我最近想要换个工作。这个公司太小了……而且，我觉得我学不到东西……”石木雪说。
“你房子什么时候到期，我这里离你公司远吗？要不你跟我一起在这里租房子吧？”
“你还没有找到人合租吗？……我那个当初签的一年的合同，还早着呢，再说，确实立公司有点远。”石木雪说。
苏暖不再说话。
“走，咱们去外面散散步。”吃完饭，苏暖对石木雪说。
“走，咱们还可以闲逛2个小时，然后我坐最晚一班车离开。”
“你今天住我这里吧，这个距离明天到你公司很远吗？”苏暖突然特别依恋起身边这个曾经的室友。
这个诺大的城市里，此时此刻，哪一个是可以和她说话的人呢？
在街心广场，两个人缓步走着。夏季的最清凉时刻，街心广场很多出来遛弯的人。更多人是带着孩子来看广场开放的音乐喷泉。
八点半，音乐喷泉正式开放。庞大的水柱从底层跃起，在彩灯的映衬下散发着淡紫色或是绿色的光芒，随着音乐的节奏，不停的挥洒摇摆。
苏暖不知道，在音乐喷泉的另一头，一个叫做章楠的男人正注视着这个看起来颓然忧伤的自己。
苏暖紧紧牵着石木雪的手，走近喷泉，让水珠打在脸上，从脸颊滑下来，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眼泪还是水。
“九点半了，我得回去了，等周末，你去我那儿，我给你做好吃的。”石木雪晃着握着的苏暖的手说。
“……恩。”
石木雪看着苏暖，其实对于苏暖的情绪，有些不解。苏暖其实算是独立的一类，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却特别粘人，搞得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不知道怎么说话。
看着石木雪上了车，从车窗里朝自己挥手，苏暖竟然泪如泉涌。只是她依然笑着，挥着手，以为石木雪完全没有察觉。
还在愣神，苏暖被自己的电话铃声惊醒。
“你好，请问是苏女士吗？我看到你发布的租房信息了。”一个嗓门很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我是我，你要看房子吗？”苏暖定了定神，问道。
“我都在你们附近的网吧呆了两天了，你一定不要把房子租给别人哦。”电话里的人继续说。
“啊？那你今天这个时间要过来吗？”苏暖有点惊慌。
“你要是没有意见……我总比在网吧强啊。”
“那……你在网吧门口等我吧。”
苏暖放下电话，赶紧快步走向小区拐角处的网吧。在自动贩卖机，她没有看到，一个身着白衬衣的男人和她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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