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暖暖，晚上和妈妈一起睡吧，妈妈想你了。”收拾碗筷的时候，林妈妈眼巴巴的看着女儿，说道。
“不要不要，要是跟你一屋，我又要跟你一直聊天到天亮了，我要好好睡一觉。”林子暖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母亲，她心里很难受，她何尝不想让母亲陪着自己，可是她一疼起来，有时候甚至是浑身哆嗦，她不想让母亲看着自己肝肠寸断。
林子暖的小屋里依然摆着一张他们大学时候的合影，章楠拿起来，发现这个相框已经有些旧却发亮，那是被经常摸索过的痕迹。
章楠看着屋子里一切带着自己些许痕迹的东西，突然觉得心疼林子暖。这些年，她真的只是为了放手让自己好好的生活，而她自己呢，却是在思念和病痛里受尽折磨。
夜已经很深了，章楠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突然，隔壁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呻吟声，章楠屏住呼吸，仔细听，是的，那就是林子暖的声音，她压抑着，忍受着，可能是太疼了，还是发出了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章楠起身想去看看林子暖，走到门口，里面的声音却不见了。章楠犹豫着，还是没有进去。他知道，林子暖秉持着自己最后一点人前的尊严，她不想让他看到。
章楠无奈的转身，却看到林妈妈泪流满面的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两个人默契的相视，一起走了出去。夜很深，寂静的天空，映着漫天的繁星，街道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林妈妈和章楠站在院子里。
“暖暖的日子不多了……我知道，虽然有些事，他爸爸依然瞒着我，可是，我也还是知道的。”林妈妈望着远处。
“伯母，这些日子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章楠说，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安慰这样一个母亲。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然，我们暖暖这些年也不会一直那样记挂你……可是我也知道……我们没有资格要求你……”林妈妈说道，她看了一眼章楠，这个稳重成熟的年轻人。
“伯母您别这么说……”
“章楠，谢谢你。”林妈妈眼里噙着泪水。
“伯母……”章楠喉咙里像塞了棉花，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想说，他出现的太晚了……
“暖暖小时候，就特别懂事，而且也独立。在她身上，我从来都没有操心过……现在，她即便是病了，疼的难受，也不愿意让我看见……”林妈妈说话间，哽咽了。“她知道，所有女儿身上经受的苦，在父母身上，都是加倍的……”
月亮高高挂在天空里，宁静的月光洒在两个人身上，把忧伤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有时候，我宁愿………宁愿她是个任性的孩子，可以跟我撒撒娇，说说自己的苦……”林妈妈轻轻的抽泣。
“伯母，您放心……这些日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陪她的……”章楠安慰着林妈妈，可是他知道，这些话，不仅仅是安慰，于他来说，是务必要执行的，丝毫不可松弛的任务。
林妈妈泪眼婆娑的看着章楠，微弱的点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林子暖醒了。她看到章楠正坐在她旁边不远处的地方开着电脑。
林子暖伸了个懒腰，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
“你醒了？伯母的饭估计也差不多了。”章楠看着林子暖，站起身走向她。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公司有事情吗？”林子暖看着章楠眼里的血丝问道。
“没什么，都处理完了。”章楠说着，先递给林子暖水杯。“先喝一口水……”
“嗯。”林子暖接过章楠手里的水杯，眼睛直直的看着章楠。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章楠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没有。”林子暖笑着摇摇头，说道：“突然觉得这个画面不太真实……”
“我可是有血有肉的实体！实实在在的！”章楠举了举胳膊。“你掐一个试试？”
林子暖抱住章楠的胳膊，把脸贴在章楠的手掌心，喃喃的说：“是真的，是真的……”
林子暖的举动，让章楠有点措手不及。他突然身体变得僵直而不自然起来。
章楠的反应，林子暖迅速感觉到了，她赶紧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换衣服，你出去等我吧…”林子暖说着，挥手示意章楠出去。
章楠看着林子暖的模样，愣愣的有点尴尬的退了出去。
林子暖看着章楠离开，鼻子一阵发酸。她终究还是承认，时间在她这里，似乎没有改变什么，可是章楠，真的不再是从前的章楠了。他变了，有时候会变得很陌生。她们终究还是这样变得不再亲密了……可是，章楠站在对自己算什么呢？是怜悯吗？想到这里，林子暖闭上眼睛，一股热流顺势而下。
“暖暖，一会儿爸爸先去花房了，你和章楠吃完早点就过来吧。”窗外，传来林爸爸的喊声。
“哎，知道了。”林子暖赶紧擦干脸上的泪珠，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情绪。林子暖，你瞎想什么，当下，不都是你想要的吗？干嘛还这样幽幽怨怨。林子暖想着，埋怨着自己。
就像是一次期待已久的约会，林子暖认认真真的选衣服，认认真真的化妆，最后，又认认真真梳理了自己的假发，戴到自己的头上。在走出房间看到章楠的那个瞬间，章楠惊讶的眼神，让林子暖很满足，哪怕仅仅是这样一个眼神，她也觉得自己所有的用心都没有白费力气。
看着一对丽人比肩牵手走出院落，林妈妈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种释然。她看的出和章楠在一起女儿有多开心，她终于释怀，即便最后一刻她看不到女儿最后一眼，只要知道她那些日子是快乐的，已然无撼。
“林伯伯说，花房的主意是你出的，你是怎么想到的呢？”章楠问。
“你忘了我说的花房梦了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说过啊…”林子暖故意嘟起嘴，像是撒娇的模样。
“呦，暖暖回来了，好久没见你了，漂亮又精神了。不错不错！”村口站着抽烟的大叔笑着望着他们说道。“小伙子也不错！”
林子暖脸颊绯红，有礼貌的回应。
来来回回很多次，而这一次去花房，是她走的最慢的一次，也是觉得最幸福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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