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加藤部长离开的时候，一切都显得很平常，也很官方。例行离开的前一天，苏暖也是按照部门惯例给加藤部长定了一束花。
下午4点30分，苏暖跟着加藤部长做了最后一次巡视，然后进入事务所。10分钟后便是简短的送别会。相处很短，离别总是一瞬间。
社长站在台前做了3年里的简短总结，然后便是加藤部长的寒暄，苏暖站在加藤部长身边，举着话筒看他的侧脸，听着他轻描淡写的描述自己在中国的这三年，嘴角露出淡定的微笑。似乎支援来中国的日本人很多，但是加藤部长这样的，仅此一人。
“感谢这几年，大家带给我的东西。我来这里虽然带给大家一些总社的经验，但是，大家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加藤部长总是老样子，他总结的最后，永远都是是歉疚和感谢。
苏暖翻译着加藤部长的话，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舍。尽管她知道，可能这里面有很多留恋是虚幻的，因为在职场的工作里，每个人都是希望把自己好的一面带给大家，可是她承认，她确实是幸运的。
大家谦和的笑着鼓着掌，恰到好处的时候，把那一大捧花束举到加藤部长跟前，加藤部长依然淡定的带着慈父般的微笑。
王青站在台下看着加藤部长和苏暖，她鼓着掌，心里依然翻滚着自己的苦涩。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一切可以选择，如果不是命运捉弄，或许，现在站在加藤部长身边悠然自得的不是苏暖，而是她王青。
台下站着的人，各自都有着各自思忖。
“沈仲，你还是目不斜视……”毅哥用胳膊肘怼了怼沈仲。
“……”沈仲整了整自己的安全帽，斜视了一眼毅哥，脸上一丝不苟的模样依然没有改变。
“听说，你申请去日本参加培训呢？下一个部长……你就不担心苏暖？”毅哥说话的时候，盯着台上，没有看沈仲。
听着毅哥这番话，沈仲脸上浮现出一股得意的神情。“你知道什么……不用瞎操心……”
毅哥听着沈仲这番有底气的话，倒是有点吃惊。他不由得转过脸看沈仲的表情，另有所思。“看来……你小子有情况瞒着我呢！”
沈仲却是重新一脸严肃的站直身子，看着台上的苏暖和加藤部长。
简短的送别会结束，一部分跟加藤部长工作接触多又要好的中国人纷纷留下来跟加藤部长合照。沈仲也留下来，走到加藤部长近前。加藤部长拍拍沈仲的肩，伸手召唤苏暖。
“来！苏暖！一起！”
苏暖看着沈仲，低下头有点愧疚。
“加藤部长还有好多人等着合照呢，苏暖快过来！”沈仲开口叫着，脸上露出自然地笑。他的语气跟以前一样的自然，没有任何杂质和不自在。
苏暖看着沈仲的模样，不再迟疑，站在加藤部长另一边。摄影师恰到好处的举起相机。
“三、二、一、茄----子！”
一张珍贵的照片落下，时间定格了每个人的笑脸。
加藤部长继续跟其他人合照，沈仲和苏暖走向另一边。
“你……离职申请递交了吗？”沈仲问苏暖，安全帽下的眼睛依然闪着亮亮的光。
“今天刚递交完了，下个月12号最后一天。”苏暖说：“后面这十几天，即便我在公司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看情况……我可能会休假。”
“苏暖……我……申请去总公司学习了，申请刚递交上去，估计下个月会审批下来……”沈仲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苏暖。
“你……你是说……去日本的次长学习……你申请了？”苏暖脑子来不及反应，只是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你是因为………”苏暖不敢想，也没有敢直接说出来，可是却心潮澎湃。
“你别多想……我只是……只是为了提升我自己，回来以后，升职几率高……”沈仲看着苏暖的震惊脸，却不想给她任何负担。
沈仲确实是个笨男人。苏暖看着他永远的严肃脸，眼里却有一股止不住的眼泪想要流下来。她只是说了她的计划，她的学校申请尚且没有收到offer，沈仲甚至都没有问，就确定了要去日本。可是面对她的时候，他却为了给自己减压，说这一切都不是为了她。
“你怎么了……”沈仲看着苏暖突然而来的情绪，倒是不知所措起来。
“谢谢你……沈仲……”苏暖哽咽。
“……苏暖……你知道，我最怕从你口中听到谢谢两个字……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要说谢谢。”沈仲害怕苏暖还要继续说什么，他打断了苏暖的话，说完自己的心声，急促的喘了口气，径自离开。
苏暖看着沈仲的背影，心生焦灼。她仰头看着天空，长输了一口气，她想，从此以后，一切都交给命运吧，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话。
苏暖的休假，是自从上次做了在草原奔跑的梦之后开始计划的。她想让自己跟过去做最后的道别。如果那是她最初的幻想变成泡沫的地方，她想去看看，让自己听见泡沫破碎的声音。
“喂？您好！”格根明朗拿起座机电话，现在正值夏季，是草原上游客最多的时节，很多老客户都会提前打电话预定旅馆。
“格根明朗吗？我是苏暖……”
“苏……苏暖姐？真的是你啊？我还给你留原来那一件屋子！”格根明朗说道。
“好久不见，你们都还好吧？要是真能住原来那间，就太好了。我20号傍晚到，住3天，到了我再提前联系你。”苏暖说。
“……”格根明朗愣了愣神。“好。”
放下电话，格根明朗依然愣愣的，拿出登记簿，找做过的记录。
“哥，你找什么呢？”从外面刚把马鹏关好的妹妹走了进来。
“没什么。”格根明朗看着自己记录的一行字，愣住了。记录本上清晰的写着“章楠大哥，23号晚，入住。”
完美错开。章楠和苏暖怎么了？格根明朗想着，愣愣的走出屋子，走向草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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