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赵主任为了今年的高考成绩，已经快魔怔了。周远这个横空出世的“周神”，本来是他眼里最大的希望，结果希望现在跑偏了。
韩肃就坐在电脑前，脸色也十分复杂。
一方面，周远是他“发掘”的，周远越牛，他脸上越有光。可另一方面，这小子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说不讲理综就不讲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最关键的是，他之前雄心勃勃地加了周远的微信，结果……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这让他这个“老师傅”的面子往哪儿搁？
“赵主任，您消消气，”韩肃清了清嗓子，试图打个圆场，“反正直播是免费的，学生们愿意听就听听，不愿意听也影响不了什么。”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赵荣一瞪眼，“浪费的是什么？是时间！是咱们安城一中几百个尖子生最宝贵的冲刺时间！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他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像一头困兽。
突然，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韩肃：“老韩，你不是有这小子的联系方式吗？”
韩肃的老脸一红，尴尬地咳嗽两声：“我……我加了他微信，他可能……比较忙，没通过。”
“噗。”旁边一个年轻老师没忍住，赶紧又憋了回去，脸都涨红了。
赵荣眉头一皱，也懒得追究这点面子问题，直接道：“那你学生潘锦呢？他不是跟这小子很熟吗？让他联系！”
“联系了……说什么？”韩肃有点懵。
“给钱！”赵荣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让潘锦去问，让他开个价！只要他愿意把直播内容换回理综，特别是数学，讲咱们学校月考的压轴题，多少钱，我们老师凑！”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我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钱办不到的事！”
赵荣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气势。
韩肃张了张嘴，心里五味杂陈。曾几何几，他一个特级教师，居然要琢磨着怎么花钱请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屁孩来给自己的学生上课。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准备给潘锦发微信。毕竟，赵荣说得对，一切为了高考。
“等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高三4班的物理老师老刘，正举着手机，满脸通红，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老刘，你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赵荣不耐烦地问。
“不……不是啊，赵主任，你们……你们先别急着打钱！”老刘激动得语无伦次，他快步走到众人中间，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给大家看，“你们没发现吗？周神讲的英语，不对劲！非常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讲几个单词，分析几个句子吗？”一个英语老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不是的！”老刘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讲过的单词，我……我他妈忘不掉了！”
“啥玩意儿？”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你是不是加班加傻了”的眼神看着老刘。
忘不掉了？
你以为你是复读机啊？还带单曲循环功能的？
“真的！我没骗你们！”老刘急了，“刚才他讲完形填空，提到了一个词，就……就那个什么‘coherent’，我当时就跟着听了一耳朵，现在我满脑子都是这个词！想甩都甩不掉！不信你们自己试试！”
看着老刘那信誓旦旦、就差对天发誓的模样，众人将信将疑地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电脑屏幕。
此刻，周远正好讲完一篇完形填空，正在做总结。
“……所以这道题，为什么选C，‘coherent’，而不选A，‘logical’。虽然它们都有逻辑通顺的意思，但‘coherent’更强调各个部分之间的紧密联系，浑然一体，就像一串黏在一起的糖葫芦，而不是一盘散装的豆子。”
周远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来，清晰而富有磁性。
“大家记住这个词，coherent，co-he-rent。co，可以理解为‘共同’；here，可以理解为‘黏附’。共同黏在一起，就是连贯的，有条理的。你的文章要coherent，你的论点要coherent，不然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懂？”
办公室里，老师们下意识地跟着默念。
Coherent……共同黏在一起……连贯的……
几秒钟后。
赵荣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神开始发直。
韩肃拿着手机，手指悬在屏幕上，也忘了按下去。
那位刚才还一脸不屑的英语老师，此刻正呆若木鸡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念有词：“coherent……连贯的……糖葫芦……淦，为什么是糖葫芦？”
另一个老师猛地摇了摇头，想把这个词从脑子里晃出去，结果越晃越清晰，甚至连周远那句“风一吹就散了”的调侃都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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