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的时候，天刚蒙了一层灰白。
雨是停了，但风还抽着窗户啪啪响，像谁在拍短视频卡点失败。我坐在教室靠窗第二排的老位置，米色针织衫袖口有点潮，大概是昨晚淋的那场雨还没彻底干透。手腕上的黑绳U盘贴着皮肤，凉飕飕的，跟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似的。
袖袋里的U盘还在。
“重启”两个字硌着手心，但我没掏出来看。昨夜江叙白说的话、那个吻、废墟里的弹孔和拼成心形的吊坠……全被我塞进了记忆回放的文件夹，打了个压缩包，标上【待处理】，然后锁进脑内回收站。
现在不是emo时间。
今天学生会换届报名，财务部缺人。而我，沈知意，要管钱。
正想着，李萱“啪”地把一张报名表拍在我桌上，动作大得差点震飞我的笔袋。
“哟，这不是我们‘回家’的大明星嘛？”她歪着头，指甲上水钻闪得人眼花，“听说你最近挺忙啊？又是法院又是废楼的，怎么，今天不拍纪录片了，改走校园职场路线？”
我抬头，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我确实该转型了。毕竟流量这东西，吃一波就没了，不如搞点副业稳定些。”
她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不接招。
我慢悠悠翻开报名表，第一页清清楚楚写着：学生会财务部干事申请表。
底下一行小字：账户审核权限需经纪律委员与会长双签确认。
我手指一顿。
就在翻页那一瞬，一段画面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昨夜记忆回放加载到78%时，闪过一个银行编号：SWIFT-GL9021，一闪而过，像是系统日志自动记录的跳转路径。
而现在，这张报名表背面右下角，印着一串极小的数字编码：GL9021-SWIFT
完全一致。
我指尖轻轻划过那行码，没声张，也没抬头。只是默默把表格往桌洞里推了半寸，顺手把追踪器塞进夹层。那是昨夜从废墟带回的信号源，现在正微微发烫，频率和这串编码同步跳动。
“怎么？”李萱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怂了，声音拔高，“假千金也想管钱？你确定自己不是来洗钱的？”
全班安静了一秒。
后排有人憋笑，前排王胖子直接呛了口豆浆。
我没急着回嘴，反而低头看了看自己校服裙角——浅蓝布料上沾了点泥渍，是昨晚爬废墟蹭的。我掏出纸巾擦了擦，语气平静：“你说得对，我确实不适合管钱。”
李萱得意一笑。
我抬眼：“毕竟财务部太闲了，我要当，也是冲着会长去的。”
她脸一僵。
“再说了，”我指了指报名表，“你们财务部用海外跳转账户做活动经费结算？这合规吗？是不是忘了交税？还是说……有人想借学生会账号走账？”
她眼神闪了一下，立马反驳：“胡扯！哪有海外账户？你别乱说！”
“哦？”我轻轻把表格翻过来，指着那串编码，“那你解释一下，GL9021-SWIFT 是什么？学校内部系统编号？还是你们私设的小金库代号？”
她张了张嘴，脸色变了。
“李同学。”我收起笑容，“你递表的动作很帅，但下次别拿带后门的文件来钓鱼了。我又不是宋璃，不会因为你哭两声就交出权限。”
她咬着唇往后退了半步，明显慌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纪律委员也要查账？”
我抬头。
江叙白靠在门框上，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那道月牙形胎记。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我桌上的报名表上，眼神平静，却带着点只有我能懂的警告意味。
我没动，只把表格往回收了收。
他走进来，路过我座位时，忽然弯腰，声音压得很低：“财务系统上周更新了防火墙协议，旧路径已经失效。你现在看到的编码——要么是测试残留，要么就是有人故意留的饵。”
我盯着他：“所以你是觉得，我在碰雷区？”
“我不是觉得。”他直起身，语气淡淡，“我是提醒你，别被人当枪使完了还帮着数子弹。”
说完，他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话飘在空气里：“真想查，记得走正规流程。别半夜翻墙，不安全。”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但脑子里已经开始重播刚才那段记忆。
昨夜废墟中，母亲藏在襁褓里的U盘、江叙白给我的“重启”密钥、师父夜枭提过的S-09项目资金池……这些碎片，正一点点拼向同一个方向。
而这串GL9021-SWIFT编码，就是第一块拼图。
李萱站在旁边，还想说什么，我直接合上报名表，抬头看她：“谢谢送表，辛苦了。顺便问一句，这表格打印了几份？有没有给其他人也发个‘特别版’？”
她一愣：“就……就这几张。”
“哦。”我点点头，“那你回去告诉宋璃，下次想设局，记得把字体大小调一致。这种五号字缩在角落，一看就是后期P上去的。”
她脸色刷白，转身就走。
我低头，再次翻开表格背面，指尖按在那串编码上。
追踪器开始震动，频率加快，和编码同步跳动，像是某种心跳。
窗外梧桐叶被风吹落，一片砸在窗台上，盖住了我桌洞里露出的一角金属反光。
那是从废墟带回的信号发射源，此刻正与GL9021-SWIFT建立连接。
连接成功。
数据开始缓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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