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白宿舍楼下，风不大，但吹得我外套边角直抖。我刚到，他门都没关严，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拎着件深色卫衣。
“上来。”他说。
我没吭声，抬脚就往楼梯走。这栋老式教师公寓没电梯，灯还不亮，黑咕隆咚的像进了副本。江叙白跟在我后头，脚步轻得不像人，倒像是贴着地皮滑上来的。
门一关，屋里暖气扑面。他把卫衣扔床上，转头看我：“东西带来了？”
我从手腕解下U盘，举了举：“你爸公司安保系统更新了三层防火墙，我得用双因子验证进核心日志，现在差个生物信号同步。”
他点头，伸手要接。我没给，反而往后一缩：“等等，先说好——我要是发现你藏了什么没告诉我的事，咱俩这合作当场解散。”
他冷笑：“你现在讲条件？刚才谁打电话说‘既然要同步，那就共振’？挺会立flag啊。”
我翻白眼：“那是我说话带劲儿，又不是真信你能共情。”
他不搭腔，直接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个掌心大的黑色设备，插上电源，屏幕亮起蓝光。
“靠身体接触激活，三分钟内完成数据握手。”他看着我，“来吧。”
我皱眉：“怎么碰？击掌还是贴脸？”
“手放上面就行。”他指了指屏幕中央的感应区。
我犹豫两秒，伸手按下去。他也同时覆上来。
指尖碰到他皮肤那一瞬，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手心居然出汗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屏幕上跳出进度条：【同步中…17%…34%…】
突然，手机震了。
新闻推送。
标题炸眼：《江城一中慈善义卖现毒品！学生当场被捕》。
我一把抽回手，点开视频。画面里，宋璃被两名警察架着往外走，脸上妆都花了，嘴里还在喊：“是沈知意陷害我！她黑进系统栽赃我！你们不能抓我——”
话没说完，她猛地咬了一口牙。
下一秒，血喷出来，溅在镜头上，红得刺眼。
直播切黑。
我盯着那片漆黑的屏幕，脑子嗡嗡响。
江叙白站我旁边，声音冷得像冰：“牙缝藏毒囊，标准死士配置。”
我手指划动，调出三个窗口：本地电视台直播回放、教育局公告、微博热搜。刷新三次，信息对齐——上午九点十七分，警方突击搜查捐赠仓库，查获海洛因200克，嫌疑人宋璃当场控制。
时间，跟我昨晚远程启动追踪器的时间，分秒不差。
我闭眼，开启记忆回放。
画面跳转到昨天下午义卖现场。阳光刺眼，人群嘈杂。我站在角落，视线锁定宋璃。她穿着粉色裙子，抱着一堆毛绒玩具往箱子里塞，动作看似随意，但在第三只泰迪熊放进箱底时，她右手小指微微勾了一下——那是触发机关的习惯性动作。
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睁眼，冷笑：“她早知道会被抓。这不是被捕，是送葬仪式。”
江叙白靠着墙，摘了眼镜擦了擦：“顾明远拿她当祭品，清理证据链。”
“不止。”我盯着视频最后一帧，放大宋璃咬牙瞬间的嘴部特写，“你看她下颌肌肉，收紧提前了零点三秒。这不是临场发疯，是训练过的自杀程序。”
屋里静了几秒。
他忽然问：“你怕吗？”
我抬头看他：“怕什么？她死了我也不会少块肉。”
“我不是说她。”他盯着我，“是接下来。她只是棋子，现在棋子自焚了，下一步，轮到下棋的人出手。”
我沉默。
窗外天色渐暗，楼道传来孩子跑跳的声音，隔壁电视放着动画片。普通人的夜晚就这么开始了。
而我知道，今晚不会太平。
我起身走到窗边，拉紧窗帘。回头看见江叙白正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薄荷糖，撕开包装，掰了一颗塞进嘴里。
然后，他又拿了一颗，走过来，轻轻掰开我嘴唇，塞进去。
凉的。
甜的。
我愣住。
他什么也没说，坐回椅子上，继续刷手机。
我低头看着那盒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我在养母家阁楼找到录音机时，手抖得厉害，差点砸了机器。那天晚上，我把自己锁在厕所，反复回放脑海里的哭声和血迹床单，直到天亮。
那时候没人给我糖。
现在有了。
但这不是安慰，是提醒——你还活着，你还得清醒。
我绕了绕手腕上的黑绳，低声说：“顾明远不会停。宋璃倒了，他会找下一个容器。”
江叙白点头：“我已经让技术组排查最近三个月所有接近你的人员名单。”
“包括李萱？”
“包括所有人。”
我扯了下嘴角：“你倒是彻底。”
他抬眼：“以前不信任何人，现在只信你一个指令能落地执行。”
这话听着怪别扭的。我想怼他一句“谁稀罕你信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候，手机又震了。
是匿名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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