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英,你觉得,咱们是回泉州,继续看我父亲在北边和武昌之间左右摇摆,等着别人来定咱们的生死富贵;还是……按照武昌林王爷的方略,干一票大的,打出咱们自己的名号,也让天下人看看,海上的汉子,也有保家卫国、驱逐鞑虏的血性!”
郑省英毫不犹豫:“少帅!弟兄们都听您的!在海上讨生活,本来就是刀头舔血!与其窝窝囊囊看人脸色,不如痛痛快快干一场!辽东咱们都去了,还怕什么登州、天津?”
“好!”郑成功重重一拍船舷,“传令各船!补充淡水粮食,检修武器,尤其是火炮和火药!三日后,咱们扬帆北上!目标——登州水寨!这一次,咱们不偷偷摸摸送东西,咱们要光明正大地打过去,让鞑子知道,这大明的海,还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命令下达,锚地内立刻忙碌起来。水手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压抑已久的兴奋与跃跃欲试。他们大多是闽海子弟,对北方海域并不熟悉,但跟随这位年轻却胆魄过人的少主,去挑战强大的清廷,这种冒险本身就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南京,长江码头。
三艘经过特别勘验和改装的双桅海船,缓缓驶离码头。船上满载着丝绸、瓷器、茶叶和少量书籍、文具,这是江南三家最终获得“护商船队”资格的商团,联合组织的第一次特许出海贸易。目的地是琉球那霸港。航线相对安全,且有振明军水师两艘改装过的战船护航。
码头边,陈子龙、沈文渊,以及众多士绅商贾代表,目送船队离港。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一种压抑的期盼与忐忑。这次航行能否成功,不仅关乎这三家商团的巨额投资能否收回,更将直接影响整个江南对“开海”新政的信心。
“卧子兄,海上风波险恶,但愿他们一路顺风。”沈文渊低声道。
陈子龙捻须不语,目光追随着渐渐变小的帆影。他心中所想,远比一次贸易成败更远。这小小的船队,承载的是江南乃至整个华夏转向海洋的最初试探。若能成功归来,带来的将不仅仅是白银利润,更是一种思维和生活方式的悄然变革。土地不再是唯一的财富源泉,大海的彼岸,有着无尽的可能与希望。
而此刻的北京,多尔衮刚刚批准了范文程提出的、联络荷兰人与倭国牵制郑家的计划。使者携带重金和许诺,分头从天津和朝鲜出发,驶向未知的波涛。一场更复杂、涉及更多方的海上暗战,已然拉开序幕。
龙已跃出深渊,其势不可挡。无论这龙是代表新兴力量的振明水师,是毅然北上的郑成功船队,还是那三艘试探着驶向深蓝的商船,他们都正劈开旧时代的迷雾,驶向一个充满风浪、也充满希望的崭新黎明。而决定未来海疆格局乃至国运的较量,正在这看似平静的春日海面下,以前所未有的烈度,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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