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发花白，
倚靠断壁墙上的老妇人。
正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半个黑乎乎的、
掺杂着大量麸皮和观音土的饼子。
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
塞进怀里一个饿得连哭都没力气的娃娃嘴里。
她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却只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把剩下的饼子紧紧地捂在怀里。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洪亮的呼喊：
“县衙广场！二皇子殿下请客吃饭！
今晚管饱，夜不休停！
所有人都可以去！”
“二皇子殿下仁德！
县衙广场，开仓放粮，管饱管够！”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
手里的饼子差点掉在地上。
她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王……王婆，
你听见了吗？
刚才官爷喊啥？”
她哆嗦着问隔壁窝棚里一个同样骨瘦如柴的老妇。
“好像……好像是说……二皇子请吃饭？
管饱？”
王婆支棱着耳朵，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别是听错了吧？”
“好几个官爷都在喊呢！
骑马的那个，
穿的铠甲亮晃晃的，
不是假的！”
“二皇子……
是今天带兵抓了赵德柱的那位贵人吗？”
两个老妇人对视一眼，
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更多的还是怀疑。
去县衙？
那可是官老爷的地方……
野外一对面黄肌瘦的母女正蹲在田埂边，
努力挖掘着苦涩的野菜根。
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肚子瘦得凹陷下去，
显得脑袋格外大。
“娘……我饿……”
小女孩有气无力地哼唧着。
妇人看着女儿，
眼圈泛红，
却只能摸摸她的头：
“再忍忍，妞妞，挖完这些野菜根，娘给你煮汤喝。”
道路上从远处而来几个禁军骑马飞驰而过，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田野：
“县衙广场！
二皇子请全县百姓吃饭！管饱！快去啊！”
“殿下有令，
城内城外，皆可前往！夜不休停！”
妇人猛地抬起头，
手里的野菜根掉在地上。
“妞妞……你……
你听见了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小女孩也抬起头，
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光亮：
“娘，是叫我们去吃饭吗？管饱？”
“是……是吧？”
妇人犹豫着，看向村里。
原本死气沉沉的村落，
此刻也骚动起来，
不少人从低矮的茅草屋里探出头，
互相询问着，
脸上充满着渴望。
“他婶子！去不去？”
一个汉子隔着土墙喊道。
“万一是骗人的呢？
官老爷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可....可那是二皇子啊！
今天他不是把赵德柱抓了吗？
说不定……是真的？”
“爹！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一个小男孩抱着他爹的腿哭喊起来。
这哭喊声像是一根导火索，
点燃了人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求生欲。
一个老铁匠瘫坐在熄了火的炉子旁，
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和角落里饿得奄奄一息的老伴。
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艺还在，可这世道，
谁还有钱来打铁？
突然，巷口传来马蹄声和呼喊：
“二皇子殿下请客！
县衙广场！管饱！”
老铁匠猛地睁开眼，
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
“老头子……你……你去哪儿？”
床上的老伴有气无力地问。
“我去看看！”
老铁匠眼中闪烁着最后一丝赌徒般的光芒，
“万一是真的呢？反正……
留在这里也是饿死！”
起初，
只有零星的几个最大胆的，
或者实在饿得活不下去的人，
抱着“去看看，
大不了被打出来”的心态，
畏畏缩缩地朝着县衙方向挪动。
当他们看到县衙广场上，
果然架起了上百口大锅，
锅里翻滚着浓稠还有肉的香味时。
所有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
是震天的哭嚎和也有开心的大笑声交织在一起！
“是真的！是真的！
有粥喝，
里面还有好多的肉沫！”
“娘！有吃的了！”
“谢谢二皇子！
二皇子千岁！”
这哭喊和骚动，
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
激起了滔天波浪！
城内，
更多犹豫观望的人听到了前方的动静，
闻到了风中传来的米肉香。
终于不再怀疑！
他们扶老携幼，
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和破败的巷子里涌出来。
如同汇入江河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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