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城头的士气似乎被强行提振了几分,士兵们发出一阵参差不齐、底气不足的应和声。
王君廓扶着李瑗,低声却坚定地说:
“王爷,此地危险,流矢无眼。您先回府歇息,稳住城中大局。城防调度,交给末将!末将在此立誓,人在城在!必叫那程咬金在城下撞得头破血流!”
他眼神灼灼,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李瑗看着王君廓那“忠心耿耿”的模样,感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连连点头:
“好!好!君廓,幽州本王的身家性命,就全托付给你了!本王、本王这就回去!”
他像是逃离瘟疫现场般,在亲卫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冲下城楼,留下王君廓独自面对城外那十万虎狼之师。
当李瑗肥胖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尽头,王君廓脸上那慷慨激昂、忠勇无双的表情,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潭般的冰冷和漠然。
他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向城外。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将他披着玄甲的高大身影拉得极长,投射在布满刀痕箭孔的古老城砖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魔神。
他望着城外那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阵,看着那迎风狂舞的“程”字大旗,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讥诮的弧度。
十万大军?
来得正好!
这盘棋,才刚刚下到中盘。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喧嚣与恐惧并存的幽州城。
白日的喧嚣沉寂下来,只剩下城头巡夜士兵单调而疲惫的脚步声,以及城外连绵营地点点篝火构成的、令人窒息的星河。
都督府深处,一间守卫森严、密不透风的书房内。
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隔绝了所有光线和声音。
只有书案上一盏孤灯,跳跃着昏黄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方寸之地,也将在场几张脸映照得明暗不定,如同鬼魅。
王君廓脱去了白日里那身铮亮的甲胄,只穿着一件深色的窄袖胡服,坐在主位。
他面前站着三个心腹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掌握着幽州军最核心兵力的铁杆亲信。
空气里弥漫着灯油燃烧的焦糊味和一种无声的肃杀。
“程咬金的大军,是冲着李瑗这头蠢猪来的,也是冲着我们来的。”
王君廓的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坚硬的紫檀木桌面,发出单调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三个心腹的心坎上。
“陛下要‘真相’。”
他抬起眼皮,昏黄的灯光下,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缓缓扫过三人,
“你们说,这‘真相’,该是什么样子?”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将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一闪:
“将军,陛下的意思是要李瑗活着?那‘真相’---”
“活着?”
王君廓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打断了他,
“活人是会说话的,而且,往往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尤其是像李瑗这种被吓破了胆的蠢货。”
“他要是到了长安,在刑部那些剥皮拆骨的行家手里,谁知道他会吐出些什么来?会不会为了保命,把不该说的,都说得一干二净?”
书房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三个心腹都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陛下的旨意,是‘活捉李瑗,查明真相’。”
王君廓的手指停止了敲击,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晰,
“这‘真相’,不能由着李瑗那张嘴去说,得由我们来‘查’!得是我们递给陛下的、他想要的‘真相’!”
另一个身材精悍的将领眼神闪烁了一下,试探着低声道:
“将军的意思是让李瑗闭嘴?可陛下要活的,这---”
“蠢!”
王君廓冷冷瞥了他一眼,
“李瑗的命,现在金贵着呢。他必须活着,至少,在见到陛下之前,他得是活的。但他身边的人那些知道太多、可能乱说话的人---”
他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毒蛇吐信,
“就得提前闭上嘴!永远闭上!”
三个心腹瞬间明白了,眼中都掠过一丝狠厉和了然。
杀人灭口,剪除羽翼!
把那些可能牵扯到将军、甚至牵扯到更深处的“知情人”处理掉,把所有的脏水,都精准地泼到李瑗一个人头上!
“燕州刺史,王诜。”
王君廓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如同在念一个死人的墓志铭。
昏黄的灯光将他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另一半脸如同冰冷的石雕。
“李瑗的死忠,从长安就跟着他过来的。鹰愁涧的‘突厥’伏兵,军械粮草的暗中转运,还有和某些长安贵人的书信往来,他经手了不少。”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毒蛇在黑暗中游走:
“这个人,知道得太多,骨头又太硬。李瑗要是倒了,他绝不会反咬旧主以求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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