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只是棋子!
更是注定要被牺牲、被清除的弃子!
父皇那句看似平静却重逾千钧的话,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再次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承乾,记住,帝王眼里,容不得任何背叛的种子。哪怕只是可能。”
原来,父皇眼中所谓的“背叛种子”,并非单指李瑗,更是指向了他这个太子!
指向了拥戴他李承乾的所有力量!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冻僵。
李承乾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窒息感汹涌而来。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一直垂首肃立的裴行俭,唇角勾起一抹惨淡至极的笑意,那笑容比哭更令人心酸:
“裴卿”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干涩,如同砂砾摩擦,
“你说这长安城里,九重宫阙之下,巍峨龙椅之上”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艰难地挤出来,
“到底是那冰冷的龙椅太重,压弯了人的脊梁?还是这人心太深太黑,藏尽了虎狼?”
他的目光空洞地掠过那烛火,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沉沉黑暗,内心无声的嘶鸣几乎要撕裂胸膛:
原来李世民,才是那个执棋的人。
而我们,都是随时可弃的卒子!
裴行俭心头剧震!
太子这句话,字字泣血,直指帝王之心最幽暗的深渊!
他深知此刻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只能将头埋得更低,沉声道:
“殿下,慎言!雷霆雨露,皆非臣子所能揣度。”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眼前绝境,
“此信殿下如何处置?王君廓家小?”
他点到即止,这是烫手山芋,更是催命符。
李承乾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那片汹涌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和一种近乎冰冷的决绝。
他缓缓拿起那张浸透王君廓生命与阴谋的羊皮血书,毫不犹豫地将其凑近那豆摇曳的烛火!
“殿下!”
裴行俭下意识地低呼一声。
火焰贪婪地舔舐上羊皮纸的边缘,瞬间卷起焦黑的痕迹,迅速蔓延。
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李承乾死死盯着那跳跃的火焰,看着那些揭示父皇冷酷心机的字句在火舌中扭曲、碳化、化为灰烬,仿佛也在焚烧着自己心中最后一点对父子温情的幻想。
“此事”
当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案上只剩下一小撮黑色的灰烬,被李承乾修长的手指碾得粉碎时,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冷得像昆仑山巅的坚冰,
“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逼裴行俭,
“尤其不要告诉薛仁贵!至少现在不行!”
薛仁贵勇猛忠诚,却太过刚直,缺乏政治嗅觉,此事若让他知晓,以他的性子,恐生难以预料的变数。
李承乾的目光最终落在裴行俭染血的左肩上,那血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行俭,你的伤…”
裴行俭眼神一凛,立刻挺直脊背,肩头的剧痛让他额角沁出冷汗,但他声音斩钉截铁:
“些许小伤,已无大碍!殿下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无大碍?”
李承乾嘴角又扯起那缕令人心悸的惨淡弧度,眼神深邃冰冷如同万丈寒潭,
“恐怕,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紧闭的窗前,背对着裴行俭,身影在巨大的《四骏图》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
暖阁内死寂一片,只有烛泪无声滴落的声音。
“父皇”
他面对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黑暗,无声地默念,
“您既已布下这诛心之局,那就休怪儿臣为自己,也为这东宫上下数百条性命争一条活路!虽然不是我真正的父皇嬴政,但至少还是这副躯壳的生父。既然我已知后面李承乾起兵造反被废接着默默死去的历史,那只能---”
暖阁的阴影深处,案几上那堆冰冷的灰烬中,一片未被火焰完全吞噬的羊皮纸角微微颤动,上面似乎残留着几个模糊扭曲、用特殊药水隐去的蝇头小字。
李承乾碾碎灰烬的手指缝隙里,粘着一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深褐色粉末——那是焚烧时从夹层飘出的独特药引气味,唯有精通此道者方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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