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凶光一闪,
“孤亲手扒了他的皮!”
“是!奴婢这就去传令!”
小贵子吓得一哆嗦,连忙应声。
“还有!”
李承乾喘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丝,
“合江那边,马周有没有新消息传回?黑云寨安顿得如何了?”
图纸失陷迷魂凼如同断他一臂,黑云寨是最后的根基,不容再失!
“回殿下,”
小贵子忙道,
“马县令密报刚到,工匠已大部安顿,正在全力改造溶洞。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
“只是什么?”
李承乾眼神一厉。
“马县令在清理溶洞深处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兵器残骸。”
小贵子小心翼翼地措辞,
“锈蚀严重,但形制特殊,非制式。已秘密请随行的、通晓前朝旧物的老匠人看过。”
“怎么说?”
李承乾心头莫名一跳。
“老匠人说那锻造的痕迹,尤其是几片甲叶的叠打方式和残留的暗纹,非常接近、接近武德初年,陛下还是秦王时,天策府禁卫军最早期的一批试验性甲胄的工艺!”
“什么?!”
李承乾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
武德初年?
天策府禁卫?
试验性甲胄?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黑云寨,一个被“天火”焚毁的土匪窝,怎么会埋着前朝天策府禁卫的装备残骸?!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
当年窦家庄那批消失的物资会不会和这些残骸有关?
甚至和父皇口中那场需要掩盖的“意外”有关?!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深得让他这个太子,都感到一阵眩晕和恐惧!
长安城西,永平坊。
这里远离权贵云集的里坊,多是些中下级官吏、小商贩和普通军户的居所,鱼龙混杂,喧嚣而充满烟火气。
坊墙斑驳,街道狭窄,空气中混杂着炊烟、汗味和劣质酒水的味道。
裴行俭换了一身半旧的圆领缺胯袍,头上戴着顶遮阳的幞头,帽檐压得很低,混在午后懒散的人流中,毫不起眼。
他手里拎着个半空的酒葫芦,脚步略显虚浮,像是个刚下值、正要去寻点乐子的普通武侯。
他的目标,是坊内深处一条更显僻静的巷子——槐树巷。
据他通过一些极其隐秘的旧日关系打探到的零星消息,王君廓暴毙后,其府中一名负责浆洗的老仆妇,因年迈且是聋哑人,侥幸未被牵连,后被远房亲戚接走安置,似乎就落脚在这槐树巷附近。
线索渺茫得像大海捞针,但这是裴行俭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接触到与王君廓有关联的“活物”的途径。
他需要确认,王君廓死后,是否还有人在关注他留下的痕迹?
这关注,是否带着“渊字令”的阴冷气息?
巷子很窄,两边是低矮的土坯墙或破旧的木栅栏。
几株歪脖子老槐树投下稀疏的荫凉。
裴行俭走到巷子中段,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右侧一个挂着破旧蓝布帘的小院门——根据模糊的线索,那聋哑老仆妇可能就被亲戚安置在这里。
院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什么声响。
裴行俭脚步未停,继续踉跄着往前走,仿佛真的只是路过。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过那个小院门口时,眼角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机括,瞬间捕捉到了几个极其细微、却与这市井烟火格格不入的异常点!
巷子口对面,一个卖蒸饼的摊子。
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蒸笼热气腾腾,生意似乎不错。
但裴行俭注意到,那汉子的眼神,每隔一小会儿,就会状似无意地、极其快速地扫过槐树巷的巷口,以及那个挂着蓝布帘的小院方向!
那眼神不是摊贩看客人的热切,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警觉!
巷子另一头,靠近老槐树阴影下,蹲着个闲汉模样的男人,正百无聊赖地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他看似懒散,但裴行俭敏锐地发现,此人坐的位置,恰好能无遮挡地观察到小院门的动静,而他划拉树枝的手指,关节粗大,虎口处有着长期握持硬物留下的厚茧——绝非普通闲汉!
更让裴行俭心头发紧的是,当他走过小院门大约十几步后,借着侧身整理幞头的动作,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斜对面一处二层民居阁楼那扇虚掩的窗户——一道极其微弱的、属于金属或琉璃的反光,一闪而逝!
那是铜镜?
还是弩箭的望山?!
监视!
而且是极其专业、极其隐蔽的监视!
这种定点布控、交叉视角、伪装自然的风格,裴行俭太熟悉了!
这分明是内卫百骑司或者暗卫飞虎的惯用手法!
一个早已暴毙的叛逆王君廓,他府上一个侥幸活命、年迈聋哑的老仆妇,为何会引来暗卫如此严密的监视?!
裴行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之前的所有猜测,所有对“渊字令”背后水深的预估,在这一刻都被这冰冷的现实狠狠击碎!
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更凶险!
这监视,是因为那份名单?
还是因为“渊字令”本身?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故意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继续踉跄着朝巷子深处走去,仿佛一个真正的醉汉。
但后背的衣衫,已在瞬间被冷汗浸透。
手中的“渊字令”,此刻重逾千斤,寒意刺骨。
他原以为自己是黑暗中孤独的窥探者,却不料早已落入了别人冰冷的视线之中。
这长安城,处处是深渊,步步是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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