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他只是简单地应命,如同接下了一件最普通的差事。
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无声无息地再次融入了那片蟠龙柱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君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寒意,沉声道:
“陛下,臣即刻点兵,星夜南下!”
“去吧。”
李世民疲惫地挥了挥手,重新坐回龙椅,目光落在御案上那堆触目惊心的“铁证”上,眼神复杂难明,有震怒,有失望,有痛心,但更深处的,是翻腾不休的猜忌与帝王心术的冰冷算计。
“铁打的江山流水的臣,最硬的石头,往往砸的是自己的脚。”
他低声自语,只有自己能听见。
百骑司衙门,地下校场。
火把熊熊燃烧,将巨大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凝重的杀伐之气。
五十名精挑细选的百骑司精锐,身着制式内甲,外罩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背负强弓劲弩,腰佩横刀,如同五十尊冰冷的雕像,肃然而立。
空气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李君羡全身披挂,玄甲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他按剑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如同刮骨钢刀,缓缓扫过每一张坚毅而肃杀的面孔。
这些都是随他征战多年、绝对忠诚可靠的心腹悍卒。
“弟兄们!”
李君羡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滚过校场,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陛下有旨,紧急密差!目标——剑南道,合江县,黑云寨!”
“任务:查!查一个勾结前朝余孽、私藏军械、意图谋逆的巢穴!掘地三尺,找出铁证!”
“尔等需谨记三条!”
他陡然提高声音,带着金铁之音:
“一,此行乃绝密!出此门,尔等便是游商、行脚僧、流民!身份文书已备好,路上不得暴露身份,不得联络地方官府!违令者,斩!”
“二,合江境内,暂停一切地方驻军换防调动,由我们的人暗中接手关键隘口!遇可疑阻拦或刺探者,”
李君羡眼中寒光一闪,
“便宜行事!格杀勿论!”
“三,抵达目的地,听我号令!目标凶悍狡诈,可能藏有重械凶器!搜索务必细致彻底!发现目标人物,尤其是身份特殊者,不可妄动,即刻回报!发现抵抗者,杀无赦!”
“都听明白了没有?!”
“喏!!”
五十人齐声低吼,声浪如同压抑的雷暴,在封闭的地下空间内回荡,震得火把都猛地一晃!
五十双眼睛瞬间点燃,那是猛兽嗅到血腥味的眼神!
“卸甲!换装!一炷香后,西角门出发!”
李君羡大手一挥。
铁甲铿锵落地声瞬间响起,训练有素的精锐们迅速脱下显眼的甲胄,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各色便装,动作麻利,沉默无声。
肃杀之气,并未因卸甲而减弱,反而如同藏锋于鞘的利刃,更添三分危险。
几乎在李君羡点兵的同时,长安城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落——破败的土地庙、喧闹的东市鱼铺后院、甚至某座高门府邸内废弃的柴房,一道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他们没有统一的装束,没有整齐的行动,有的穿着伙计的短打,有的像是落魄的书生,有的则如同最普通的市井游民。
但他们的动作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与迅捷,融入人群,便如同水滴入海,再无痕迹。
他们的目标,异常明确:
东宫崇文馆外新开的茶摊伙计换了人;魏王府后巷那个常年收夜香的老头“病”了,换了个沉默寡言的新人;甚至太子伴读长孙家庆府邸外,那个卖胡饼的西域小贩,那双深凹的眼睛也变得愈发锐利。
无数双眼睛悄然睁开,无数只耳朵悄然竖起。
无形的网,带着丽竞门特有的阴冷与致命,无声无息地将东宫与魏王府这两个帝国漩涡的中心,牢牢笼罩。
常何的身影出现在长安城最高处——大雁塔顶层的阴影里。
他依旧戴着青铜面具,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像。
夜风吹拂着他灰色的麻布衣袍,猎猎作响。
他俯瞰着脚下这座灯火辉煌又暗流汹涌的巨城,目光漠然地扫过东宫和魏王府的方向。
手中,一枚不知用什么生物骨骼磨制成的、泛着惨白光泽的短笛,被他轻轻摩挲着。
“影子---”
他干涩的声音低低响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下达着某种无声的命令:
“只有在黑暗里,才看得比刀更长久。盯紧了,看看是谁,先点燃自己。”
骨笛并未吹响,但一股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寒意,却如同瘟疫般,随着那些融入市井的身影,迅速弥漫开来。
长安的风,骤然停了。
暴风雨前的死寂,笼罩了帝国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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