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隘口外的密林深处,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如同墨汁般粘稠。
李君羡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隐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松虬结的树根后面,身上的粗布猎装几乎与斑驳的树皮融为一体。
一夜未眠,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却锐利得如同鹰隼,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吞噬了“鹞子”和“山狸”的黑暗隘口。
时间缓慢得让人心焦。
没有预想中的厮杀声,甚至连一声鸟鸣都欠奉。
只有山风穿过隘口岩缝时发出的呜咽,如同鬼哭。
“头儿,”
副手陈伟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从旁边一块巨石后传来,
“快两个时辰了,还没动静!鹞子和山狸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诡异的“巡逻队”和刻意的“惊慌”示警,加上昨夜那声鬼魅般的“风紧扯呼”警告,都让这黑云寨之行蒙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诡异和不祥。
李君羡的拳头在黑暗中无声地攥紧。
皇帝的密旨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头,百骑司的职责更容不得半分退缩。
但眼前这潭死水般的寂静,比刀光剑影更让人心悸。
“再等一炷香。”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干涩沙哑,
“没信号,按接应方案二。”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啾——!啾啾——!”
三短一长,极其轻微、模仿山雀的鸣叫声,突兀地从隘口方向传来,穿透了风声!
是鹞子的信号!
安全!
李君羡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随即又猛地提起!
安全?
在这种地方?
他立刻用同样的鸟鸣回应了两声短的。
仅仅过了片刻,两道几乎贴着地面的影子如同受惊的壁虎,以惊人的速度从隘口岩石的阴影中蹿出,蛇形般蜿蜒疾行,几个呼吸间就滑进了密林,扑到李君羡藏身的古松旁,正是鹞子和山狸!
两人浑身被露水和冷汗浸透,脸色都有些发白,但眼神却亮得吓人,带着一种目睹了荒诞剧后的难以置信。
“头儿!邪门!太他妈邪门了!”
鹞子喘着粗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那寨子,整个寨子,像个张开嘴等着猎物自己往里钻的石头口袋!”
“说清楚!”
李君羡的心沉了下去。
山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急促地接口:
“隘口里面,明哨暗桩都撤了!干干净净!我们顺着‘干净路’摸进去三里地,一直摸到寨子溶洞口那条‘葫芦腰’窄道!里面、里面静得能听见耗子放屁!”
“但、但能感觉到!两边崖壁的石头缝里,全是眼睛!弓弩上弦的杀气,隔着几十步都能闻到!那窄道,根本就是个天然的屠宰场!”
“寨门口呢?”
陈伟追问。
鹞子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门口更绝!几十号人举着火把,拿着锄头铁锹,在、在开荒种地!就在寨门口那块巴掌大的斜坡上!领头的是个穿着七品官袍的家伙!”
“我们刚冒头,就被他们‘发现’了!那帮‘农夫’丢下锄头,抄起家伙就把我们堵住了!动作快得吓人!”
李君羡倒抽一口冷气!
开荒?
在黎明前?
在寨门口?
这已经不是演戏,是赤裸裸的嘲讽!
“然后呢?”
“那穿官袍的应该就是那个代县令马周!”
鹞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站出来跟我们喊话,问我们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天还没亮就来串门!我们没敢暴露身份,只说走迷了路的行商。”
“结果、结果马周那厮,居然笑了!他说‘迷路能迷到我这寨子门口,也算本事。山路崎岖,贵客不如进寨喝碗热粥,等天亮了再走?’”
鹞子模仿着马周那带着山野痞气又暗藏机锋的语气,
“这话听着客气,可那眼神跟刀子似的!他身后那些‘农夫’,个个手都按在腰间的刀把上!”
“他认出我们了。”
李君羡的声音冰冷无比。
不是疑问,是肯定。
撤掉隘口哨卡,摆开阵势在寨门口“开荒”,这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李君羡:
我知道你来了,我就在这儿等你,看你敢不敢进来! 避无可避! 皇帝钦差的身份,此刻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也是他踏入这龙潭虎穴的通行证和催命符!
“走!”
李君羡猛地站起身,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最后一丝犹豫,
“亮身份!入寨!”
“头儿!”
铁鹞和几个骨干脸色一变。
“奉旨查案!百骑司何曾畏首畏尾?”
李君羡目光扫过手下精锐,
“都把腰牌挂胸口!亮明了身份,他马周还敢明着动刀兵?那他才是真反了!动作利索点,别露怯!”
他整了整身上沾满草屑露水的粗布猎装,大步流星,率先走出密林,朝着那如同巨兽之口的野狼峪隘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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