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心爱之物,前隋宫藏的珍品,陪伴了他多年。
他拿起玉杯,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杯中的空气。
他端起玉杯,凑到唇边。
杯中是早已冷却的清水。
他并没有喝。
他只是端着,目光落在杯中那清澈、冰冷的水面上。
水面倒映着他模糊的、扭曲的、白发苍苍的影子。
一个被锁在华丽牢笼里,连影子都透着腐朽气息的影子。
突然!
那只握着玉杯的手,猛地爆发出与其枯槁外表截然不符的、恐怖的力量!
指节瞬间因极度用力而扭曲变形,青筋如同濒死的毒蛇在松弛的皮肤下狰狞暴突!
“啪嚓——!!!”
一声极其清脆、又极其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般在水榭死寂的空气中猛然炸开!
那只价值连城、温润如玉的羊脂白玉杯,在李渊那只枯瘦的手掌中,被硬生生捏得粉碎!
锋利的碎片如同炸开的冰晶,四散飞溅!
几片尖锐的玉屑深深嵌入了李渊的手掌,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顺着他的指缝和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明黄色的锦褥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小花。
温热的液体滴落,李渊却毫无所觉。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捏碎玉杯的姿势,身体因为瞬间爆发的力量而微微前倾,微微颤抖着。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只鲜血淋漓、沾满玉屑的手,看着锦褥上刺目的血迹。
他的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发出粗重、压抑、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喘息声。
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无法遏制的颤抖。
那喘息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在空旷的水榭里回荡,撞击着四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和绝望!
然而,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一片空白的死寂!
没有表情!
没有痛苦!
没有愤怒!
只有那双眼睛。
那双缓缓抬起的眼睛。
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那是滔天的怨毒!
是刻骨的仇恨!
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的疯狂不甘!
是困兽被逼入绝境、欲撕碎一切的狂暴!
血丝如同蛛网般迅速爬满眼白,浑浊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要将那无形的敌人烧穿!
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带动着花白的胡须也在颤抖。
牙关紧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要将一口钢牙生生咬碎!
“嗬、嗬嗬---”
粗重的喘息声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如同破洞的风箱,带着血腥气。
“蠢货---”
一个极低、极哑、仿佛从九幽地狱里挤出来的字眼,带着粘稠的恨意。
“李泰,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生生磨出来,带着血沫!
“朕、朕几十年的心血,几十年的影子---”
他猛地抬起那只流血的手,似乎想狠狠砸在榻上,却最终只是无力地颤抖着停在半空,任由鲜血滴落。
“被你、被你这个、被你这头自以为是的蠢猪!!”
“提前引爆了!!”
“你、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用雀金绸?!!”
提到“雀金绸”三个字,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无法置信的尖锐和绝望,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
那是他布局中最致命的、无法洗脱的铁证!
是李世民抽在他脸上最响亮的耳光!
“完了,全完了---”
声音陡然又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疲惫和彻骨的寒意。
“那逆子李世民,他就在等着、等着我们跳出来---”
“等着收网---”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螳螂捕蝉,黄雀、黄雀在后---”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那疯狂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朕、朕才是那只被网住的蝉!!”
“嗬、嗬嗬嗬---”
嘶哑的、破碎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惨笑,在他喉咙里滚动,却终究没能笑出声。
那声音堵在胸腔,化作了更剧烈的、带着血腥味的咳嗽。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佝偻下去,每一次咳嗽都带动全身痉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鲜血混着唾沫,溅落在锦褥上,触目惊心。
咳声渐歇。
水榭内只剩下他粗重得可怕的喘息。
李渊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直起身。
他看也没看自己流血的手,目光如同两柄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向水榭深处一面空白的墙壁。
不,那墙壁并非完全空白。
在夕阳余晖投射不到的、最深的阴影角落里,悬挂着一幅画像。
画纸已经泛黄卷曲,笔触模糊,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个身着亲王服饰的年轻男子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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