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深处,药气弥漫。
不是寻常的苦涩,而是混着血腥气的浓烈味道。
长孙家庆趴在冰冷的胡床上,精赤着上身,肋下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已被仔细缝合,覆盖着厚厚的止血草药和白麻布绷带,但每一次呼吸仍牵扯出钻心的剧痛,冷汗浸透了他额角的乱发。
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闭着眼,牙关紧咬,忍受着金疮药渗入伤口带来的新一波灼痛与麻痒。
李承乾挽着杏黄袍袖,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他半跪在榻前,亲手将一种颜色暗绿、气味刺鼻的特制药膏,用玉簪尖端细细涂抹在长孙家庆肋下伤口周围的瘀肿处。
他的动作专注而稳定,眼神却冷得像两块深井里的寒冰,没有一丝波澜。
“嘶---”
药膏带来的强烈刺激让长孙家庆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冷气,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忍着!”
李承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七步青蟾膏’能拔毒生肌,疼是疼点,死不了人。”
他手上动作不停,话语却如同淬了毒的冰棱,
“倒是杨恭仁那条老狗,咬起人来,当真是不见血,却比毒蛇还要命!”
他指的,不仅是长孙家庆肋下这道险些致命的刀伤,更是那场精心策划的伏击、那干净利落的灭口服毒、那栽赃嫁祸的“洛水漕帮”鱼符!
每一步,都精准狠辣,直指要害,将他们好不容易逮到的线索瞬间撕裂、搅浑!
这种藏在暗处、借力打力的阴毒手段,远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令人防不胜防,也更能彰显对手的老谋深算和对规则的蔑视。
长孙家庆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除了痛楚,更多的是难以平息的怒火和被算计的憋屈。
“殿下,是属下无能!折损了三名好手,连那疤脸也死了。线索彻底断了!还凭空冒出个‘洛水漕帮’!”
“断了?”
李承乾嗤笑一声,将玉簪丢回盛放药膏的玉盒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拿起旁边浸湿的白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药膏和血迹,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清理一件艺术品上的尘埃。
“死人的嘴,有时候比活人更严实,但也更能说明问题。疤脸死得那般干脆决绝,恰好证明了那条‘故人’线索是真的!真到杨恭仁不惜断臂求生,也要掩盖!至于‘洛水漕帮’,哼,”
他眼中寒光一闪,
“那盆脏水,泼得妙啊。关陇世家这下也被拖下水了。我们的对手,胃口大得很,也狠得很。毒蛇盘踞在暗处,咬人的时候,总会先选好替罪羊。”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
外面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压着宫阙的琉璃瓦,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断了线,就把它重新接起来!杨恭仁动了,就证明我们这把‘火’烧对了地方!他越是想捂盖子,盖子下面的脓疮就越会流出来!现在,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内侍小贵子刻意拔高的通禀声:
“魏王殿下前来探望!”
李承乾眼神一凝,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来了。
消息传得可真快。他对着榻上的长孙家庆使了个眼色。
长孙家庆立刻会意,强撑着翻过身,扯过旁边一件干净的里衣潦草地披上,遮住绷带和药膏,然后艰难地想要下榻行礼。
“不必了!重伤在身,躺着便是!”
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从门口传来。
只见李泰一身亲王常服,玉带金冠,面带春风般的笑容,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内侍。
他一进来,目光便迅速扫过殿内,在长孙家庆蜡黄的脸和明显虚弱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又在李承乾平静无波的脸上打了个转。
“见过魏王殿下。”
长孙家庆挣扎着抱拳。
“免礼免礼,表兄快快躺好!”
李泰几步上前,虚虚一扶,语气关切真诚,
“听闻表兄为皇兄办差,在淮南道受了伤?父皇和母后得知后,特旨让我出府探望。真是---唉,凶险万分呐!那些贼人,当真该死!”
他叹了口气,示意内侍将锦盒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本王带了些上好的辽东老参和雪蛤膏,给表兄补补元气,盼表兄早日康复,也能继续为皇兄分忧。”
“多谢越王殿下厚赐。”
长孙家庆垂着眼帘,声音虚弱地道谢。
李承乾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李泰仿佛没察觉到殿内微妙的气氛,自顾自地在旁边的锦墩上坐下,目光依旧落在长孙家庆身上,带着探究:
“表兄,淮南道那地方,虽说不如关中太平,但悍匪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官军,哦不,是袭击王府护卫?真是胆大包天!不知表兄此番前去,是查办什么紧要公务?竟惹得贼人如此丧心病狂?莫非是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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