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承恩殿的空气凝固如铅块。
李承乾背对着殿门,身形挺直似剑,手指却死死抠在冰冷的紫檀木案沿。
案上摊着两份密报,一份是蜀道血战,裴行俭那触目惊心的描述——“滴血蜘蛛”、自断舌根的死士、林文静冰冷的尸体;另一份来自西市锦云绣坊,上面只有一行冰冷的字,却重逾千钧:“魏王府腰牌现,持者身份不明,与‘芸娘’交接。”
“李泰?”
这个名字在李承乾齿间碾磨,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滔天的疑云。
他猛地回身,眼底是烧红的冰,
“他?怎么可能!”
他像是在质问阴影中的长孙家庆,又像是在诘问这荒唐的棋局,
“就凭他那点城府?那点斤两?隐太子遗孤这种一旦沾手便是九族俱灭的泼天干系,他有胆子碰?!还是说?”
他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毒蛇吐信,
“这又是那只藏头露尾的‘蜘蛛’,故意抛出的一块裹着蜜糖的毒饵?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向老四,它好继续蛰伏在更深处织网?”
长孙家庆肩头的旧伤在幽暗烛火下隐隐作痛,他向前半步,声音沉稳如山:
“殿下所虑极是。魏王殿下为人锋芒外露,行事多凭意气,若论藏匿遗孤、布局多年、御使‘蛛网’这等阴诡深沉的手段,确非其所长。此腰牌出现得过于突兀,时机也过于巧合——裴参军蜀道刚见血,长安这边立刻就有‘蛛丝’指向魏王引火烧身,从来不是聪明人的打法,除非这火本就是替别人引的。”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掠过那密报:
“然,事分两面。其一,若确是栽赃,那幕后之‘蛛’,其能渗透魏王近侍身侧、盗取其贴身腰牌行事而不被立刻察觉,其对魏王府掌控之深、手段之诡谲,远超我等先前预估,其祸更烈!其二---”
长孙家庆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凉的凝重,
“若魏王殿下并非全然无辜呢?未必是他主谋此事。只需有人巧妙布局,稍加引导,利用他对殿下的心结,借他之手、借他之旗,行那不可告人之事。他便成了一柄锋利无比、却不知刺向何处的刀!执刀者,仍在暗处!”
李承乾瞳孔骤然收缩。
家庆的分析如同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入这团乱麻的核心。
愤怒的火焰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刺骨的寒意。
魏王李泰,他的亲弟弟,可能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这把悬在头顶的刀,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替谁挥舞!
这比直接的敌人更可怕!
“盯着!”
李承乾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
“芸娘,锦云坊,还有老四府上!一只苍蝇飞进去,也得给孤查清是公是母!孤倒要看看,这出戏,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唱!”
他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暮色,如同凝视着深不见底的漩涡。
“裴行俭那边,有消息立刻报我!”
“喏!”
长孙家庆躬身领命,身影无声融入殿角的阴影。
翌日,太极宫,甘露殿。
殿内鎏金兽炉吐着丝丝缕缕的龙涎香,却压不住一种无形的、令人坐立不安的沉闷。
李世民斜靠在龙榻上,面前御案堆放着高高的奏折,明黄色的绸面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他看似随意地翻阅着一本,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稳稳落在下首端坐的李泰身上。
李泰今日穿了身簇新的绛紫色亲王常服,金冠束发,努力维持着仪表堂堂、沉稳恭敬的姿态。
他接过内侍奉上的定窑白瓷茶盏,指尖感受到温热的杯壁,借此掩饰着心底一丝莫名的悸动。
父皇的目光似乎比往日更沉,更难以琢磨。
“听太史令说,昨夜紫微垣星象有异动,”
李世民开口,声音不高,带着帝王特有的平淡威严,仿佛在闲聊家常,
“主,旧事扰动,骨肉难安。”
他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轻轻落在李泰捧着茶盏的手上,
“老四啊,你博学多闻,可知这星象所指为何?”
李泰心头莫名一跳,脸上堆起得体的笑容,谨慎应道:
“启禀父皇,儿臣才疏学浅,于星象一道只是略知皮毛。太史令学究天人,所言必有深意。旧事扰动,许是边疆不稳?骨肉难安或是、或是民间疾苦?”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双手捧着茶盏,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瓷壁。
“哦?”
李世民淡淡应了一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揭开盖子,轻轻吹了吹浮沫,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
“朕倒是想起了另一桩旧事---”
他啜了一口茶,似乎在品味着茶汤的滋味,声音陡然一转,平淡得如同在问今日午膳用了什么,
“你可还记得,你隐太子伯父,当年是否还有个女儿?听说,当年玄武门事起时,有个女婴尚在襁褓,被人趁乱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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