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墩,夜枭叫,三更东五里,老地方。”
裴行俭眼中精光一闪!
老树墩,是当年骁果营一个负责情报传递的老兵代号。
夜枭叫,代表有紧急情报。
三更东五里,老地方!
他掌心一合,将那枚带着战场硝烟和岁月痕迹的箭头紧紧握住,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故人的温度直抵心头。
他深吸一口带着马粪和干草气息的冰冷空气,转身,神色如常地走出马棚,仿佛只是例行检查完毕。
三更时分。
驿站内外一片死寂,只有呼啸的北风和远处荒原上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巡夜的士兵裹着厚厚的皮袄,缩着脖子,在寒风中艰难地挪动脚步。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从驿站一处守卫视线的死角滑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驿站东面那片稀疏的桦树林中。
正是裴行俭。他一身紧身夜行衣,动作迅捷而老练,避开所有可能的视线。
五里外,一处背风的山坳里。
几块巨大的岩石在夜色中如同蹲伏的怪兽。
一个同样穿着破旧皮袄、身形佝偂、脸上布满刀刻般风霜皱纹的老者,如同岩石本身的一部分,静静地靠在一块大石后。
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他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如鹰,枯瘦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一柄短刀的刀柄上。
“老树墩?”
裴行俭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那老者身体猛地一震,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裴行俭隐在阴影中的脸。他眼中的警惕瞬间化为激动,又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颤抖着:
“裴…裴少主?!真的是您?!”
他踉跄着想要下拜。
裴行俭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他:
“老哥哥,不必多礼!时间紧迫!”
老树墩,本名赵大石,曾是裴仁基麾下最出色的斥候之一。
他紧紧抓住裴行俭的手臂,仿佛抓住了主心骨,浑浊的眼中竟泛起泪光:
“少主!弟兄们…好多弟兄,都以为您…您也…”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还活着。”
裴行俭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告诉我,北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崔家的手,伸到了哪里?贺鲁那三千狼骑,是怎么摸进来的?”
提到正事,赵大石瞬间收敛了情绪,眼神变得凝重而愤怒,语速极快:
“将军!乱了!全乱了!程处默将军的铁桶阵,被人从里面捅破了口子!云州别将王浚,幽州司马赵元楷,这两个狗东西,就是崔家安插在北疆的毒牙!他们仗着崔家的势,在军中拉帮结派,排除异己!那些真正能打仗的老兄弟,要么被排挤走,要么被调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坐冷板凳!”
他喘了口气,声音带着切齿的恨意:
“那条废弃的‘野狐径’,地图就是王浚亲手交给突厥人的!他还派了自己的心腹家将,给贺鲁的人带路!丰宁镇遭劫前三天,王浚那王八蛋还亲自带人去过那一带‘巡边’!这哪是巡边,这是给狼崽子踩点开门啊!”
“证据呢?”
裴行俭追问,眼神冷冽如刀。光有推断不够,他需要钉死这些叛国贼的铁证!
“有!”
赵大石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封边缘磨损的信件,
“这是王浚的一个亲兵,叫李狗儿,他老娘被王浚的狗腿子打死了,他恨透了王浚,临死前偷偷塞给我的。里面有王浚和崔家一个管事往来的密信,还有他给贺鲁部传递消息的草稿!虽然没直接提崔家本宗,但这管事,就是博陵崔氏旁支崔宏礼府上的!跑不了!”
裴行俭接过油纸包,借着月光快速扫了几眼,心中大定。
这些,足以作为突破口!
“还有,”
赵大石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忧虑,
“将军,您这次来,要小心一个人!丰州副将,张世贵!”
“张世贵?”
裴行俭眉头一皱。此人并非崔氏姻亲,但资历颇深,是程处默的副手。
“对!”
赵大石用力点头,
“这老小子,滑得很!表面上对程将军恭敬,暗地里跟王浚、赵元楷那些人走得极近!程将军查内鬼,好几次线索都莫名其妙地断了,我看八成就是他在里面和稀泥!他…他可能收了崔家天大的好处!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我的人前些天在黑水泽附近,好像…好像看到有突厥打扮的人,悄悄进过他的别院!”
黑水泽!
张世贵!
裴行俭眼中寒芒暴涨!
程处默军报里提到的突厥伤兵供词中,与云州、幽州方向将领有“皮货马匹”往来的,恐怕不止王、赵二人!
这个张世贵,身为丰州副将,位高权重,若他也被腐蚀…后果不堪设想!
这北疆的水,比预想的更深、更浑!
“明白了。”
裴行俭将油纸包仔细收进怀里贴身放好,拍了拍赵大石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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