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片刻,他仿佛苍老了十岁,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只有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之前的恐慌被一种冰冷的、不顾一切的疯狂所取代。
“薛仁贵!”
“末将在!”
薛仁贵闻声,条件反射般单膝跪下,声音嘶哑。
李承乾的目光扫过昏迷的王浚、抖如筛糠的张世贵、以及跪了一地的将领老兵,最终落在薛仁贵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孤,命令你。”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射向地上的张世贵和王浚:
“把他们,给孤钉死在木驴上!挂在营门最高处!让他们流血哀嚎!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孤要所有叛逆者看着他们的下场!孤要整个丰州,整个北疆都看着!敢谋刺储君者,便是这般下场!让崔家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看清楚!”
这冷酷到极致的命令,让在场所有将领都倒吸一口凉气!
钉木驴!这是最为残忍、最为痛苦的刑罚之一!
通常只有对待谋逆大罪的魁首!
太子显然是恨极、痛极,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宣泄怒火,震慑宵小!
“末将遵命!”
薛仁贵没有任何犹豫,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在燃烧,他猛地起身,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一把抓起昏死的王浚和瘫软的张世贵,拖着就向营门方向走去!
他的亲兵立刻扑上来帮忙!
“殿下!不可!”
苏定方脸色剧变,疾步上前,压低声音急道,
“殿下!此二人虽罪该万死,但毕竟是朝廷命官!未经验明正身、明正典刑,动用此等酷刑…恐…恐遭御史台弹劾,有损殿下贤德…”
“贤德?!”
李承乾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疯狂和歇斯底里,
“孤的裴卿!孤的左膀右臂!为了孤命悬一线!生死未知!你跟孤谈贤德?!苏定方!孤告诉你!为君者,若连舍命护驾的忠臣都保不住,还谈什么贤德?那叫无能!叫窝囊! 孤今天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动孤手足者,孤必以十倍酷烈报之!管他是世家门阀,还是什么狗屁朝廷命官!照杀不误!再敢多言,视同叛逆!”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出来,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定方,那眼神中的暴戾和杀意,让这位久经沙场的战士都感到一阵心悸!
苏定方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位完全被悲痛和愤怒吞噬的储君,看着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最终还是把劝谏的话咽了回去,深深垂下了头:
“末将…遵命。”
他知道,此刻任何理智的规劝都无法穿透太子那被痛苦包裹的心防。
很快,营门外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惨嚎声!
那是王浚和张世贵被钉上木驴时发出的绝望哀鸣!
声音凄厉,划破清晨的寂静,让整个大营的士兵都面色发白,噤若寒蝉。
李承乾站在帐外,听着那惨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那团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帐内。
太子金顶大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药草苦涩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地面上散落着沾血的布条、打翻的药碗碎片和药渣。
几个随军太医满头大汗,面色如同死人般灰败,围在榻前,手足无措。
裴行俭静静地躺在榻上,脸色已从灰败转为一种诡异的青黑,如同覆盖了一层冰冷的铁锈。
嘴唇完全变成了紫黑色,干裂起皮。
胸膛上那柄匕首依旧插在那里,匕首周围巴掌大的皮肤都呈现出可怕的紫黑色,并且那毒痕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速度,向着四周蔓延。
每一次极其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喉咙深处艰难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都牵动着榻前所有人的心弦。
李承乾一言不发,挥退了所有试图给他清理手上沾染血污的侍从,径直走到榻边,沉默地坐下。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裴行俭那张青黑沉寂的脸,看着他胸口那致命的匕首和蔓延的毒痕。
时间仿佛凝固了。
帐内只剩下裴行俭艰难的喘息声和太医们压抑的、绝望的叹息。
恐慌…巨大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慌,再次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比之前更加冰冷。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感受到自己身为储君的无力和渺小。
他可以调动千军万马,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却无法阻止剧毒一点点吞噬眼前这个为他遮风挡雨、为他流尽鲜血的将军。
他甚至不敢去触碰裴行俭那冰凉的手,仿佛那会惊扰他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
“裴卿…”
李承乾的声音干涩沙哑,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你…你睁开眼…看看孤…骂孤几声也好…就像以前那样…说孤‘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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