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看着苏定方等人消失的方向,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巨大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
失血、疲惫和高度紧绷后陡然松懈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不能倒!
他还要稳住这个鬼地方!
等苏定方把血带回来!
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盯住猎物的猛虎,死死锁定那个佝偻在阴影里的老巫医,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老怪物!老子的人去取血了!你现在!立刻!给老子滚进你那破棚子!把该准备的药!该烧的火!都给老子预备好!要是血到了!你拿不出救命的玩意儿…”
薛仁贵缓缓抬起手中那柄还在滴着狼血的巨刀,刀锋在惨淡的峡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老子就把你剁碎了!跟你那锅烂肉汤…一起喂狼!”
老巫医浑浊的黄眼睛瞥了一眼那杀气腾腾的刀锋,咧开没牙的嘴,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嗬嗬”声,慢悠悠地转过身,步履蹒跚地挪回了那间散发着腥甜怪味的破草棚。
帘子落下,遮住了他那枯槁的身影和棚内跳跃的、映照着诡异草药罐的昏黄火光。
薛仁贵杵着巨刀,如同一尊染血的铁塔,立在寒风呼啸的鬼哭峡入口。
左肩的伤口在寒风刺激下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里的筋肉,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如同凝固了一般,死死望着南方丰州大营的方向,仿佛要将那遥远的距离用目光烧穿!
时间,从未如此煎熬!
丰州大营,太子金顶大帐。
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浓烈呛鼻的药味和挥之不散的血腥气混合着,形成一种令人绝望窒息的气息。
裴行俭静静地躺在榻上,如同一尊冰冷的青铜塑像。
他的脸色已经不再是灰黑或青黑,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蜡黄,皮肤紧贴着骨骼,没有一丝活人的光泽。
嘴唇干裂发黑,如同枯萎的树皮。
胸膛上那柄幽蓝的匕首柄,如同一个邪恶的符咒,匕首周围巴掌大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紫色,并且那毒痕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速度,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开去。
每一次呼吸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喉咙深处那如同破风箱抽拉般的“嗬…嗬…”声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每一次响起,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帐内所有人的心上!
生命的烛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黯淡下去!
李承乾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一动不动地半跪在榻前。
他的眼窝深陷,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血丝,眼神空洞而茫然,死死盯着裴行俭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他紧紧握着裴行俭那只冰冷刺骨、如同寒铁般的手腕,仿佛那是连接着生死两界的唯一绳索。
但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回流,只有掌心下那越来越微弱、几乎要消失的脉搏,如同濒死的蝴蝶在轻轻扇动翅膀,一下,又一下,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像是在他心头剜走一块肉!
恐慌…无边无际、深入骨髓的恐慌,如同冰冷粘稠的毒液,彻底淹没了李承乾。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和无力。
他是储君,是大唐未来的天子,坐拥万里江山,手握生杀大权。
可此刻,他却连自己最信任、最倚重的将军,连他最后一丝气息都留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滑向那无尽的深渊!
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比任何刀剑加身都更让他痛苦万分!
“裴卿…”
李承乾的声音干涩沙哑,低得如同梦呓,带着一种破碎的呜咽,
“撑住…薛蛮子…他找到法子了…他快回来了…孤…孤命令你…撑住…”
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苍白消瘦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印记。他不在乎了!
什么储君威仪,什么天子气度!
此刻,他只是一个快要失去至亲手足的、悲痛欲绝的年轻人!
钱老蔫佝偻着背,如同风干的枯树,蜷缩在帐门口最角落的阴影里。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早已哭得干涩刺痛,此刻只是死死地盯着榻上的少主,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泄露出一点呜咽惊扰了少主最后的气息。
每一次裴行俭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稍长一点,他那布满深刻皱纹的眼角就剧烈地抽搐一下。
旁边的孙铁柱等老兵,同样如同石雕般守在帐外,眼神空洞而绝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无声的悲恸。
“殿下…”
一个太医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绝望,颤抖着响起,
“裴主事…脉象…脉象已如游丝入水…恐…恐过不了…今夜子时…”
他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触地,身体抖如筛糠。
这已经是第三次近乎宣布死刑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扶苏双穿:用科技打造日不落唐朝请大家收藏:(m.zjsw.org)扶苏双穿:用科技打造日不落唐朝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