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静姝掌家以来,沈静怡便被变相软禁在自己的院落中。起初几日,她还日日哭闹不休,摔打器物,咒骂沈静姝,指望父亲沈崇能为她们母女做主。然而沈崇自身难保,禁足思过,根本无暇也无力管束后宅之事,只派人传话让她安分守己。
眼见靠山已倒,往日巴结她的丫鬟婆子也渐渐怠慢起来,沈静怡心中的怨恨与恐慌与日俱增。她如同困兽,焦躁地在院中踱步,将满腹的怨毒都倾泻在仅剩的几个贴身丫鬟身上。
“废物!连盏热茶都沏不好!”沈静怡一巴掌扇在一个小丫鬟脸上,尖利的指甲在对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现在连你们都敢怠慢我了是不是?以为那个贱人掌家,你们就能骑到我头上了?”
小丫鬟捂着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另一个稍微机灵些的大丫鬟翠儿,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您消消气。如今……如今形势比人强,咱们且忍耐些时日,老爷总不会一直不管您的……”
“忍耐?我凭什么要忍!”沈静怡猛地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碎片四溅,“那个鸠占鹊巢的贱人!她抢了我的嫡女风光,抢了掌家之权,还害得我娘被关进冷院!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这日清晨,沈静姝正在房中听碧玉禀报昨日府中采买明细,小禾急匆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姐,二小姐那边又闹起来了。”小禾禀道,“说是送去的早膳凉了,硬说是厨房故意苛待她,不仅打翻了食盒,还动手打了去送饭的粗使丫鬟,嚷嚷着要见您,要您给个说法。”
碧玉蹙眉:“她这分明是故意找茬,想引小姐过去,借机生事。”
沈静姝放下手中的账册,神色平静无波。沈静怡的闹腾在她意料之中,柳氏倒台,沈静怡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剩下的只有这点不入流的撒泼手段。只是,如今府中初定,暗处可能还有慕容锋的耳目窥伺,若任由沈静怡这般闹下去,不仅扰乱府中秩序,更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借题发挥。
“走吧,”沈静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既然她非要见我,我便去会会她。正好,也借此事,再敲打敲打府里那些还在观望,或者心存侥幸的人。”
她语气淡然,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碧玉和小禾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沈静怡的院落外,已经围了一些探头探脑的下人。 院内,地上狼藉一片,粥菜混着碎瓷片洒了一地,一个粗使丫鬟正捂着脸低声啜泣,脸上有明显的红痕。
沈静怡站在廊下,双手叉腰,见到沈静姝进来,立刻尖声叫道:“沈静姝!你终于敢来了!你看看你管的好家!连下人都敢骑到主子头上来了,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冷的!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好彻底霸占安国公府的一切!”
沈静姝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又看向那哭泣的丫鬟,最后才落到沈静怡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语气平淡:“二妹妹说饭菜是冷的?”
“当然是冷的!难道我还冤枉她不成!”沈静怡指着那粗使丫鬟。
沈静姝却不理她,转向那粗使丫鬟,声音放缓了些:“你来说,从厨房取出食盒,到送来二小姐院里,途中可曾耽搁?”
那丫鬟抽噎着回道:“回、回大小姐,奴婢一路不敢耽搁,直接送来的,食盒也是盖紧的……”
厨房负责此事的婆子也被叫了来,赌咒发誓饭菜出锅时绝对是滚烫的,用的也是保温的食盒。
沈静怡见形势不对,立刻胡搅蛮缠:“你们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骗我!沈静姝,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针对你?”沈静姝终于将目光正正地落在她身上,眼神清冷如冰,“我若真想针对你,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地住在这院子里,还有丫鬟伺候,还能吃到热饭热菜?二妹妹,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瞧我了。”
她语气不重,却字字如针,扎得沈静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父亲禁足,柳氏被囚,乃是圣上旨意。你身为安国公府小姐,不思谨言慎行,为父分忧,反而终日吵闹,打骂下人,毁坏器物,肆意污蔑掌家之人。”沈静姝的声音逐渐转厉,“你这般行径,是将皇命置于何地?将安国公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沈静怡被她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上却还不肯服软:“你……你少拿这些大帽子压我!我才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
“疼爱?”沈静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若父亲知晓你今日所为,你猜他还会不会‘疼爱’你这个给他惹是生非、丢尽颜面的女儿?”
她不再给沈静怡胡搅蛮缠的机会,直接下令:“二小姐沈静怡,不遵家规,滋事吵闹,虐待下人,毁坏器物,即日起,禁足延长三个月!份例减半,身边只留翠儿一人伺候,其余丫鬟婆子全部调离!若再有无故吵闹、打骂下人之举,便直接送去家庙,带发修行,静思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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