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邬思道那句“置于外书房整理故纸,未免可惜了”,像一道无声的命令,悄然改变了苏荔在四爷府的轨迹。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但苏荔能感觉到,府里投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
高毋庸没有再找她,那份年终方案似乎石沉大海。
苏荔也不急,依旧每日去外书房,将剩余的卷宗整理完毕,完善索引系统,仿佛一切如常。
她知道,在权力场中,任何重要的人事变动都需要时间酝酿。
果然,腊八节刚过,高毋庸的传唤就到了。
这次不是在花厅,而是在他处理日常事务的直房。
苏荔进去时,高毋庸正对着一本厚厚的账册皱眉。
“钮钴禄氏,”他放下账册,开门见山,“外书房的卷宗既已理清,你便不必再去了。从今日起,你到账房来,协助钱管事核销各处的日常用度票据,登记流水。”
账房!
这可是四爷府真正的核心部门之一,掌管着府内的银钱往来,是名副其实的“钱袋子”!
虽然只是“协助核销登记”,属于基础岗位,但能接触到实时财务数据,其重要性远非整理故纸堆可比。
这无疑是重要的晋升!
苏荔心中暗喜,但面上依旧沉稳,恭敬应道:“嗻!奴才遵命,定当用心向钱管事学习,不敢有误。”
高毋庸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补充道:“账房重地,规矩森严。一针一线,皆需有据可查。你需谨记,眼要明,心要细,手要稳,嘴要严。不该问的不同,不该说的不说。若有差池,谁也保不住你。”
“奴才谨记总管教诲!”苏荔郑重回答。她知道,这是警告,也是提醒。账房水深,牵扯利益众多,必须万分小心。
高毋庸叫来一个小太监,带苏荔去账房报到。
账房位于前院一处相对独立的院落,戒备明显比外书房森严许多。
管事钱公公是个五十多岁、身材干瘦、眼神精明的老太监,见到苏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公事公办地指了指靠窗的一张书案:“高总管既吩咐了,你日后便在此处办公。这些是近日各处送来的票据,你先按日期和来源分门别类,核对金额和事由是否清晰,有无经手人签字画押,然后登记入册。规矩不懂的,问杂役小邓子。”
书案上堆着小山似的各种票据:采买货物的单据、各院领取物品的条子、工匠佣工的工钱结算单……五花八门,字迹潦草。
旁边放着一本厚厚的流水账册。
工作内容繁琐枯燥,但至关重要。
“是,钱公公。”苏荔没有多言,立刻坐到书案前,开始工作。
她先观察了一下现有的流水账登记方式,是比较传统的时序记录法,将所有票据按收到顺序简单登记,查找和统计都很不方便。
她没有立刻提出改进意见,而是严格按照现有流程操作。
她知道,初来乍到,必须先融入环境,获得信任,才能谈改变。
她拿起一张票据,仔细核对:日期、事由、数量、金额、经手人、验收人……一项项检查,确认无误后,再用工整的小楷登记入册。
她的速度不快,但极其仔细,几乎不放过任何细节。
钱公公偶尔会踱步过来,看似随意地瞥一眼她登记的内容和手边的票据,但从不发表意见。
苏荔也不主动搭话,只是埋头做事。
几天下来,她逐渐熟悉了流程,也摸清了一些门道。
比如,哪些部门的票据比较规范,哪些经常模糊不清;哪些经手人签字利落,哪些总是拖泥带水;哪些物品的采买价格波动较大……
她默默记在心里,但不做评判。
这天,她正在核销一批厨房采买鲜菜的票据,忽然发现一张单据有些不对劲。
单据是采买处张管事签字的,购买的是上等口蘑,数量五斤,单价却比前几日的记录高出了近三成。
事由写的是“宴客急用”,但苏荔记得,那几天府里似乎并没有需要用到如此大量上等口蘑的宴席。
而且,验收人一栏的签名,笔迹略显虚浮,与库房刘公公平日沉稳的笔迹有些微差别。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就按流程登记了,毕竟差价不算巨大,理由也说得过去。
但经历过宫中历练和邬思道的考问,她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
她将这张单据单独抽出来,放在一旁,没有立刻登记。
继续处理其他票据时,她又留意到,同期还有几张采买处的小额票据,单价也略有上浮,理由多是“时价上涨”或“品质更佳”。
单个看,问题都不大,但放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趋势。
苏荔心里升起一丝疑虑。
这是正常的市场价格波动?还是……有人利用采买权限,在零星地、不易察觉地牟取小利?
她不敢妄下结论。
犹豫片刻,她拿起那几张有疑问的单据,走到钱公公面前,恭敬地说:“钱公公,奴才核销这几张票据时,见其单价较往日有异,特来请公公示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我在大清卷KPI请大家收藏:(m.zjsw.org)我在大清卷KPI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