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禅机,玄奥难解。放下执着?放下对生的执着?还是放下对真相的执着?苏荔听得云里雾里,却更加焦灼。
“可是师太!有人欲对我不利!我……”苏荔急道。
静玄师太抬手止住她的话,目光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声音飘忽:“山雨欲来风满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施主且记住,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守住本心,或可见一线生机。”
真亦假时假亦真?眼见未必为实?苏荔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似有所悟,又似更加迷茫。师太是在提醒她,眼前的一切可能是假象?四爷府的人出现,或许另有玄机?
她还欲再问,静玄师太却已闭上双眼,手捻念珠,低诵佛号,入定去了。显然不愿再多言。
苏荔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只得起身,恭敬行礼:“多谢师太点拨,晚辈告退。”
她退出禅房,心情更加沉重。静玄师太的话像谜语,非但没有指明方向,反而让她觉得眼前的迷雾更浓。后山的“贵客”,庵外的马车,神秘的师太,还有冯管事不可测的意图……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仆妇还在门外等候,见她出来,便引她去了一间偏僻干净的客房安顿,依旧是那句“无事莫要随意走动”的叮嘱。
苏荔待在客房中,坐立难安。她透过窗棂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庵内动静。庵堂依旧寂静,除了几个洒扫的年轻尼姑,未见异常。但那匹骏马的存在,像一把悬顶之剑。
傍晚,仆妇送来素斋,态度依旧不冷不热。苏荔食不知味,心中反复思量着静玄师太的话和当前的处境。四爷府的人就在后山,目的是什么?冯管事将她送来,是借刀杀人?还是另有图谋?她能否利用这错综复杂的局面,觅得一线生机?
夜深人静,山风呼啸,吹得窗纸噗噗作响。苏荔毫无睡意,和衣躺在榻上,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点声响。忽然,她似乎听到极轻微的、仿佛夜鸟掠过的风声从屋顶划过,紧接着,后山方向隐约传来几声短促的犬吠,随即又归于沉寂。
是错觉吗?还是后山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中一紧,悄悄起身,凑到窗边,凝神倾听。万籁俱寂,只有风声。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后山的“贵客”,绝对不只是在静修!
就在这时,她客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了。
“谁?”苏荔压低声音,心脏狂跳。
门外传来静玄师太那个仆妇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同于白天的急促:“姑娘,快开门!师太有急事相告!”
师太有急事?苏荔心中疑窦丛生,这深更半夜的……但她不敢怠慢,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拉开了门闩。
门开处,站着的果然是白天的那个仆妇,但她的脸色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她快速塞给苏荔一个折叠的小纸条,低声道:“师太让交给你的,立刻看,记下后就烧掉!什么都别问,也别说见过我!”说完,不待苏荔反应,便匆匆转身,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苏荔捏着那张尚带余温的纸条,心中惊疑万分。她迅速关上门,反锁,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展开纸条。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笔迹潦草,似是仓促写就:
“寅时三刻,庵后紫竹径,有人候。示‘地图’印记,可脱困。慎!”
寅时三刻?紫竹径?地图印记?可脱困?
苏荔的呼吸骤然急促!这是静玄师太的指示?还是另一个陷阱?地图印记……是指羊皮地图上那个朱砂图案吗?有人接应?能助她脱困?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星,骤然亮起,但随即被更深的疑虑笼罩。这太突然了!静玄师太白日还语焉不详,为何深夜突然传信?这仆妇可靠吗?会不会是冯管事或四爷府的圈套?
去,还是不去?
不去,困守此地,迟早是死路一条。去,可能落入陷阱,万劫不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离寅时三刻越来越近。苏荔紧握着纸条,手心满是冷汗。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她决定赌一把!
她将纸条凑到灯焰上烧成灰烬,仔细检查了周身,将那块作为“影”字令信物的玄铁牌和记录地图信息的脑中的印记反复确认。然后,她吹熄油灯,悄无声息地溜出客房,借着建筑物的阴影,朝着庵后紫竹径的方向摸去。
夜色深沉,山风刺骨。紫竹径位于庵堂最后方,是一条通往深山的小路,两旁紫竹丛生,幽暗深邃。苏荔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快到寅时三刻,她隐约看到竹径深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伫立等候。
是接应的人吗?
苏荔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走出,一步步向那黑影靠近。就在她即将看清对方面容时,身后庵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火光骤然亮起!
“人在那边!别让她跑了!”一声厉喝划破夜空!
苏荔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只见数支火把正迅速朝紫竹径扑来!中计了!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前方那个等候的黑影也动了,他(她)迅速转身,竟不是迎向苏荔,而是朝着更深的山林疾驰而去,速度快如鬼魅!
前后夹击?还是……金蝉脱壳?
苏荔脑中一片空白,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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