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您怎么会……”苏荔忍不住问道。
影七抬手打断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低声道:“此地非说话之处。冯敬堂(冯管事)已叛,与佟佳氏勾结,欲将你献于四爷府邀功。慈云庵乃陷阱,我得到消息已晚,只能冒险前来。”
冯管事叛变!果然如此!苏荔心中发寒,急忙道:“那静玄师太她……”
“师太……”影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她……或许另有苦衷,或许……也已身不由己。此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你必须立刻离开扬州地界,越远越好!”
离开扬州?谈何容易!苏荔急道:“可我身中‘牵机’之毒,解药……”
影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苏荔:“这是缓释之药,可保你一月无恙。一月之内,你必须赶到指定地点,获取真正的解药。”
苏荔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下,一股清凉之意暂时压下了体内的隐痛,但她心中却更加沉重。一个月?新的期限,新的逃亡。
“去哪里?”她涩声问道。
影七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看似普通的粗纸,塞到苏荔手中:“按图所示,前往皖南黔县‘宏村’,寻找村南‘济世堂’药铺的孙郎中,出示此图,他自会安排你下一步。记住,此图至关重要,万不可遗失!也绝不可让第二人看到!”
又是一张图!又是一个陌生的地点和接头人!苏荔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她就像一颗被随意摆布的棋子,永远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
她展开粗纸,就着月光看去,上面用简单的线条画着山水路径,标注着地名,最终指向那个叫“宏村”的地方。图的角落,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与她记忆中羊皮地图上相似的朱砂印记!
这图……与那幅羊皮地图有关联?宏村……又是一个标记点?
“七爷,这图……还有慈云庵后山……四爷府的人到底在找什么?”苏荔鼓起勇气问道。
影七眼神一厉,冷冷道:“不该问的别问!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只需记住,活下去,找到孙郎中,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苏荔噤若寒蝉,不敢再问。她将图纸小心收好,贴身藏匿。
“由此谷向南,有一条猎户小径可出山。山下有座荒村,村口破庙神像下,我留了些盘缠和一套男装。换上男装,扮作流民,沿官道向西,切记避开城镇关卡,昼伏夜出。”影七详细交代着路线,语气急促,仿佛时间紧迫。
“七爷……您不跟我一起走吗?”苏荔心中涌起一丝依赖和恐惧。
影七摇摇头,目光望向慈云庵的方向,眼神深邃:“我另有要事,需处理干净手尾。记住,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沈青,更不是苏荔!你只是一个无名的逃难者!忘掉过去的一切,包括我!若再相见,或许是敌非友!”
他的话如同重锤,击碎了苏荔最后一丝幻想。她明白,从此刻起,她将真正踏上一条孤独无依、前途未卜的亡命之路。
“我……明白了。”苏荔低下头,声音沙哑。
影七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有审视,有决绝,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他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去。
“七爷!”苏荔忽然叫住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您……为何屡次救我?”这是她心中最大的谜团。
影七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沉默良久,才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伴随着一句飘散在夜风中的低语:“或许……只因你我皆是这盘棋上,身不由己的棋子吧……”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山谷中,只剩下苏荔一人,孤立无援。月光清冷,照在她苍白而决绝的脸上。她握紧了怀中那张救命的图纸,看了一眼影七消失的方向,又望向南方那未知的、黑暗的群山。
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她按照影七的指示,沿着山谷向南摸索,果然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天亮前,她找到了山下的荒村和破庙,在布满蛛网的神像下,找到了一个包袱,里面是几块干粮、一些散碎银两和一套半旧的粗布男装。
她迅速换上男装,用泥土抹脏了脸,将头发胡乱束起,对着水洼照了照,镜中已是一个面色蜡黄、神情惶恐的少年流民形象。
黎明时分,她踏上了西行的官道,混入零星南来北往的人流中,低着头,蜷缩着身子,努力扮演着新的角色。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恐惧上,但每一步也都离扬州、离四爷府的阴影远了一步。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不久,慈云庵后山禁地禅院的方向,在那位四爷府“贵客”静修之处,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短暂的骚动。一道黑影如同夜枭般潜入,又如同轻烟般消失,只留下一些难以察觉的痕迹和……一具悄然断气的、穿着夜行衣的尸体。
而远在扬州的荣宝斋,在天亮后不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面色冷峻、手持令牌的宫廷侍卫。冯管事诚惶诚恐地迎出,却被来人一句冰冷的问话惊得面无人色:
“冯敬堂,贝勒爷问你,那个从你庄上送去慈云庵的丫头,现在何处?”
风暴,并未因苏荔的逃离而平息,反而以更猛烈的态势,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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