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仓库卷闸门“哐当”一落锁,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里嗡嗡响,跟掉了个秤砣似的。眼瞅着地上那条狗啃似的漆痕,我就琢磨开了:这装修市场的弯弯绕,怕是比钱塘江的漩涡劲儿还大!墙角堆着老陈落下的工具包,那把梅花扳手上还粘着半截红塔山烟屁股,烟灰洒地上,活像个画歪了的八卦图。这场景,看着就他妈不吉利。
正走神呢,“哐啷”一声!后墙响动把我吓得手机差点脱手。抄起老陈留那羊角锤就冲过去,扒着锈得掉渣的通风口一看——嘿!收破烂的老头正把俩空可乐罐子往竹筐里扔。老头那蓝布衫裹着的背,弯得跟虾米似的。筐里垫着张油乎乎的《都市快报》,“超女冠军李宇春”那张脸在太阳底下晒得发白,笑得还挺灿烂。你说这人,跟这儿的环境一对比,味儿也太冲了。
仓库里那股子油漆味儿,熏得我脑仁疼,太阳穴“突突”直跳。隔壁裁缝铺老板娘抖搂着碎布头晾晒,一块宝蓝色缎子“唰”一下从我肩膀头子拂过,带着一股热熨斗烫糊了的味儿。“小年轻可当心点咯,”她嘴里“噗”地吐出一片南瓜子壳,“你这仓库,换仨租客了,最短那个,只做了半年!”
裤兜里手机猛地震起来,震得大腿直麻。一瞅号码,建材市场张老板!接起来,那边打火机“咔嗒”一声响先到了:“小兄弟,晚上七点,望江门小龙虾,我请客!”没等我“喂喂”,那头电话都挂断了。跟下命令似的。
太阳快下山了,四季青大牌子上的光一点一点往上爬。我蹲在仓库门口,数着进进出出拉货的三轮车。有一辆车斗里搭拉着半截花布,秋风里一飘一飘的,跟打了败仗的旗子似的。七点差十分,望江门大排档那乱七八糟的霓虹灯早就支棱起来了,塑料桌椅都摊到人行道上。空气里头啊,十三香混着柴油车的尾气,那味儿,顶得慌!
张老板窝在最里头那张圆桌旁,面前那小山似的龙虾壳,看着就战斗了一轮。他那件衣服袖口上,蹭着暗红色的油渍,“年轻人火气旺,理解理解。”他嘬着牙花子,顺手甩过来一支利群香烟。那烟在一次性餐具上弹了两下,躺那儿不动了。头顶上那大排档的霓虹灯,红蓝绿光不停的转悠,看着有点瘆人。隔壁桌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几个小年轻正梗着脖子对瓶吹啤酒。
张老板的诺基亚突然在桌上嗡嗡震起来,他瞥了一眼屏幕,那个油乎乎的拇指头直接就按了关机键。动作麻利得很!“建材这行当啊,”他拿筷子尖在桌上那红汤里画着圈,“就好比手里捏着的这盘小龙虾——”话音没落,筷子猛地戳进汤里使劲一搅,汤汁瞬间旋起个大涡,“这壳啊,是给别人看的,里面那点虾黄子,才是你自个儿吃进肚的实货!”
我手里正剥到一半的小龙虾,“嘎嘣”停在半道儿,虾钳子那尖刺一下就扎我虎口里了。也就在这当口,夜市摊上那明晃晃的大灯“啪”一下全亮了!他撂下筷子,站起身拍拍屁股:“成,就这么滴,明天我把剩下用不上的料都拉走,老陈那边嘛,你给结下尾款,账清了……”话尾音淹没在后厨爆炒辣椒“噼里啪啦”的油烟子味里。他的背影,晃晃悠悠就扎进了旁边的巷弄,活像条趁黑钻进钱塘江的乌篷船,溜得可真快!
回到我那破仓库,大半夜的,月光打在卷闸门上,泛着点冷冰冰的银光。墙根暗处“喵”一声,钻出只三花猫,那俩碧绿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手里打包的剩龙虾。我掰开虾头喂它,猫舌头扫过我指头那火辣辣的刺痛感,一下子让我想起老陈那油光锃亮的脑门子——这老小子,保不齐现在正窝在哪个城中村黑乎乎的录像厅里,对着港片喷云吐雾呢。这世界啊,人和人真是天差地别。
第二天清早,让大货车的“倒车,请注意!请注意!”给吵醒了。四季青的早市跟烧开的粥锅似的,人声鼎沸。拉布匹的三轮车在窄巷子里钻来钻去,车帮蹭墙发出“吱嘎”刺耳的刮擦声。我裹着从大学宿舍顺来的那床蓝格子毛毯,蜷在货架子上,瞅着墙上那道刚刮的、歪歪扭扭的阴阳角,像被人划了道刀疤,越看越堵心。
不能就这么吃哑巴亏啊!摸出手机,给寝室里几个铁哥们儿还有碟片哥群发了条短信:“哥几个,急事儿,速来仓库救驾!”字都没空多打。
二十分钟不到,卷帘门“哗啦啦”巨响!佳林第一个到,自行车把上还挂着一袋冒热气的糖炒栗子!晓峰蹬着我放宿舍那辆破三轮,后车斗塞了两箱千岛湖啤酒!戴君斌和碟片哥一块儿坐面包车来的,碟片哥裹着件掉色儿的牛仔夹克,腰里鼓鼓囊囊,别着个报纸卷的长条家伙什儿,他做事情还是这么不管不顾的。
我把事儿倒豆子似的跟他们几个一说。碟片哥“唰”一下把报纸扯开,“当啷”一声!一柄三尺长的西瓜刀就剁在木工台上了,震得台面直颤!他上个月刚在翠苑夜市跟人火拼过,眉骨上那疤还结着血痂呢。“龟儿子吃豹子胆了!”他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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