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议政殿内,随着林风那句“请他进来”,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凝重。
天机阁的名头,在场诸人或多或少都有耳闻。那是一个笼罩在层层迷雾中的庞然大物,其触角据说延伸至诸多星域,行事诡秘莫测,底蕴深不可测。他们贩卖情报,推演天机,偶尔也插手某些大势力的更迭,但极少直接站到台前。此刻,对方竟主动找上门来,指名道姓要见林风,这背后的意味,不得不让人深思。
“岩罡,你亲自带一队精锐龙骧卫,持我手令,开启南门侧翼的‘接引通道’,引这位天机阁使者前往‘观星偏殿’。”林风声音平稳,下达指令,“迅影长老,加派人手,警戒使者来路方向百里,排查是否有其他隐匿踪迹。玄玑子长老,随我一同前往偏殿。小茹,你也来。金裂,你暂且回静室调息,稳定神魂。”
一系列命令清晰明确,既有礼数,又不失警惕。众人肃然应命,迅速行动。
金裂虽对那天机阁使者也颇为好奇,尤其对方可能带来的关于净化邪魂的消息,但体内隐患让他不敢怠慢,闻言微微点头,在一名龙谷长老陪同下,先行退下。
林风则带着柳小茹与玄玑子,身形一晃,已然从中央高塔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位于城池南部、相对独立清静的观星偏殿门前。
这座偏殿规模远小于中央议政殿,但建造得尤为精巧雅致。殿前是一片以白玉铺就的宽阔平台,中央设有一座小型观星仪,四周栽种着数株散发清香的“宁神星兰”。此处通常是联盟高层私下议事或接待重要客人之所。
林风三人刚到,岩罡便已带着一队气息精悍、眼神锐利的龙骧卫,护卫着一名来客,通过特定的阵法通道,来到了平台边缘。
来客只有一人。
他身穿一袭极为朴素、甚至有些陈旧的灰布长袍,身形略显句偻,头发花白,用一根木簪随意束在脑后。面容看上去约莫六十许人,皮肤粗糙,皱纹深刻,如同一位饱经风霜的乡下老农。他的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若非提前知晓,仅凭感知,只会觉得这是一位平平无奇的金丹初期修士,在强者林立的联盟核心地带,毫不起眼。
然而,当林风的目光落在这位“老农”身上时,眼神却微微凝住。
外表可以伪装,气息可以收敛,但有些东西难以完全掩盖。此人的步伐看似寻常,每一步踏出,距离都分毫不差,仿佛用最精密的尺子量过;他微微低垂的眼帘下,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偶尔抬起扫过四周时,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仿佛能洞悉一切虚妄与本质的幽光;更重要的是,他站在那队最低也是元婴期的龙骧卫中间,身处这阵法重重、龙威隐隐的新龙城核心区域,神态却自然放松,仿佛走在自家田间地头,那份由内而外的从容,绝非寻常金丹修士所能拥有。
“返璞归真……至少是化神巅峰,甚至……”林风心中闪过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
灰袍老者在平台边缘停下脚步,岩罡上前一步,对林风拱手:“盟主,天机阁使者带到。”
老者这才抬起眼帘,目光平和地看向台阶之上的林风,又扫过其身旁的柳小茹与玄玑子,脸上露出一抹略带歉意的温和笑容,拱手作揖,动作标准却毫无谄媚之意:
“山野散人,天机阁外事行走墨凡,冒昧打扰,见过林盟主,见过龙女殿下,见过玄玑子道友。”他的声音沙哑平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的沧桑感,语气不卑不亢。
林风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声音同样平静:“墨凡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入殿内叙话。”他没有以神念强行探查对方,这是基本的礼节,也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多谢盟主。”墨凡含笑点头,步履从容地踏上台阶,随着林风三人进入观星偏殿。
殿内陈设简洁,几张云纹木椅,一张茶案,四壁悬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星图,点着清心宁神的檀香。众人分宾主落座,自有侍从奉上灵茶后悄然退下,殿门缓缓关闭,只留下林风、柳小茹、玄玑子与墨凡四人。
茶香鸟鸟,殿内一时寂静。
林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率先开口:“天机阁之名,林某早有耳闻,只叹缘悭一面。不想今日墨凡先生竟能寻到这万龙星域偏远之地,找到我这初建的联盟,消息之灵通,令人佩服。”
墨凡也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浅浅啜饮一口,赞道:“好茶,灵气清冽,有宁神涤虑之效,看来联盟于此道亦有钻研。”放下茶杯,他才看向林风,微笑道:“盟主过谦了。‘裂谷联盟’横空出世,收服金罡龙谷,拥祖龙传承,更有盟主这般人物坐镇,如今已成万龙星域不可忽视的一方巨擘,声名早已传扬出去,我天机阁若是连这点动静都捕捉不到,也未免太过无能了。”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联盟,又彰显了天机阁的能力,却并未透露他们具体如何得知、从何处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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