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晨露还凝在叶尖,铁拐李已经蹲在煎饼摊旁,就着豆腐脑的热气翻看《山神手记》。书页间夹着根红绳,被他捻在指间转得飞快,像条活过来的小蛇。“牵缘符得用红线画,”他突然把红绳往我手里一塞,绳头还带着点槐花香,“你闻这味,是老槐树昨晚开的花浸的,沾了百年的缘分气。”
墨团从树杈上跳下来,嘴里叼着个褪色的香囊,绣着半朵残荷。香囊刚落在我掌心,里面就掉出张碎纸片,拼起来是半阙《鹊桥仙》,墨迹洇着水痕,像是被眼泪泡过。吕洞宾用折扇挑开香囊,里面的干花突然簌簌作响,在桌上拼出个“缘”字。“这是去年七夕掉在树下的,”他指尖点过“缘”字,干花突然冒出缕青烟,凝成对依偎的人影,“有人把没说出口的牵挂,藏在了香囊里。”
井台边的青苔又新绿了些,铁拐李正用红线蘸着井水画符。符纸是特制的桑皮纸,透着淡淡的米黄,红线在上面游走,画出两个交缠的圆环,环心各点着点朱砂,像两滴融在一起的血。“牵缘符的关键是‘绕三绕’,”他拽着我手腕往纸上引,红线突然自己打了个结,“你看,这结叫‘同心扣’,得让红线自己愿意缠,强拧的缘续不上。”
我学着他的样子画,红线却总在纸上游走不定,两个圆环画得像对打架的圈。墨团突然用爪子按住我的手背,尾巴扫过《山神手记》,书页翻开的地方,夹着根更细的银线,是从老槐树的树瘤里抽出来的,带着点金属的凉意。“凡缘用红线,仙缘用银线,”吕洞宾把银线缠在我指尖,“但最牢的缘,是用心脉当线。”
正说着,胡同口传来哭腔。卖花的陈婆抱着个竹篮蹲在地上,篮里的康乃馨撒了一地,花瓣上还沾着泥土。“这是给医院的张大夫捎的,”她的裹脚布沾着露水,说话时牙床都在颤,“他娘今早走了,临终前还念叨,没跟他爹合葬……”
铁拐李突然站起来,往我手里塞了张刚画的牵缘符:“去看看张大夫家的老照片。”符纸刚触到陈婆的竹篮,篮底突然透出红光,在地上照出张泛黄的合影——穿军装的青年搂着梳麻花辫的姑娘,背景正是这棵老槐树,树身上还挂着他们当年的定情手帕。“这俩人当年是包办婚姻,”铁拐李用拐杖点点照片,“男的打仗去了,女的等成了望夫石,后来男的牺牲在朝鲜,连尸骨都没回来。”
陈婆突然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是枚军功章,和张褪色的烈士证明。“张大夫他爹就是这照片上的,”她的指甲抠着盒沿,漆皮簌簌往下掉,“他娘守了一辈子,临终就说想跟这枚章葬在一块儿。”
牵缘符突然在我手里发烫,红线自己从符纸上飘起来,一头缠上军功章,一头钻进老槐树的树洞里。树洞深处传来阵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铁拐李用拐杖往里一掏,掏出个朽木盒,里面装着半块染血的手帕,绣着的并蒂莲还剩半朵,正好能和陈婆香囊里的残荷对上。“你看,”他把两块布料拼在一起,莲荷突然在阳光下绽放,“缘分这东西,埋得再深,也会自己往一块儿凑。”
张大夫匆匆赶来时,白大褂上还沾着消毒水的味。他接过军功章的手直抖,指节泛白,突然对着老槐树跪下,额头抵着树身:“娘总说,爹的魂跟着这棵树呢……”树洞里突然飘出缕白雾,裹着军功章和手帕,在半空转了三圈,慢慢融进树身。陈婆往树洞里塞了把新摘的康乃馨,花瓣落在树瘤上,竟开出朵并蒂莲,一半红一半白。
离开时,铁拐李把那根红线缠在树杈上。红线顺着枝干往上爬,在挂着的祈福木牌间绕来绕去,把“求姻缘”和“盼重逢”的木牌系在了一起。“你看那对牌,”他指着东边的朝阳,红线被晨光染成金的,“三年前挂的,今天才算真正搭上话。”
日头爬到树梢时,收废品的老张头推着板车过来,车斗里多了个旧镜框,裂了道缝,里面的照片被剪去一半,剩下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笑得露出颗金牙。“这是从拆迁的老楼里捡的,”他用袖子擦着镜框,“听说以前住这儿的两口子,吵了架就剪照片,剪了又拼,拼了又剪,最后还是散了。”
吕洞宾突然把牵缘符贴在镜框上,裂缝里冒出缕青烟,凝成个穿旗袍的虚影,正对着照片哭。“她总在这儿转悠,”老张头往远处指,胡同拐角的墙根下,有个褪色的粉笔印,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家,“每天都来画一遍,说要等他回来认门。”
红线突然从符纸上跳下来,一头粘在照片男人的领带上,一头往胡同深处窜。我们跟着红线走到个修鞋摊,摊主是个瘸腿的老头,正用锥子给只皮鞋钉掌,钉眼的位置,和照片男人的领带夹一模一样。红线在他脚边打了个结,老头突然“哎哟”一声,从鞋底摸出个金牙,是当年吵架时被打掉的,一直嵌在鞋跟里。
虚影突然扑过去,手指穿过老头的肩膀,却在他鬓角的白发上停住——那里有颗痣,和照片上的位置分毫不差。老头摸着鬓角突然哭了:“当年我不该骂你是不下蛋的鸡……”青烟在他肩头盘旋片刻,慢慢钻进他怀里的荷包,那是用当年被剪碎的照片拼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把两个人的影子缝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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