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加速,将站台、城市熟悉的轮廓,以及那个挺直脊梁、在秋风中愈来愈小的身影,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何世清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这泪水不再仅有离别的苦涩,更多是冲刷过情感废墟后,那种筋疲力尽却焕然新生的酸胀感。她紧紧攥着手中那枚尚带苏苗苗体温的护身符,玉石温润的触感,像一句刻入掌心的无声誓言,熨帖着她狂跳过后渐渐平稳的心脏。
车厢内人声嘈杂,泡面味、汗味、喧哗声交织,她却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结界里。窗外,熟悉的田野、村庄、河流飞速倒退,逐渐被陌生的、连绵的旷野取代。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离别的愁绪,而是苏苗苗那双重新燃起星火的眸子,是她说“等我”时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是两人在昏黄灯光下紧紧相拥时,传递到心底的、驱散寒意的温暖。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混合着沉甸甸的责任感与清晰的期盼,在她心中破土而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不再是被动地逃离,而是怀着明确的蓝图和期待,主动驶向那个需要她们共同挥洒汗水去构建的未来。 南京:思念化作具象
回到南京后,何世清的生活节奏骤然加快,却彻底告别了之前那种麻木的、自我放逐式的忙碌。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每一个目标都具体而清晰。白天,她全身心投入课堂和图书馆,笔记做得比以往更加详尽,仿佛要将每一个知识点都嚼碎了、消化了,不仅为己所用,更暗自计划着将来如何深入浅出地讲给苏苗苗听,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也参与自己的大学时光。傍晚,她穿梭于城市的霓虹灯下,做家教、在咖啡馆端盘子,每一份辛苦赚来的报酬,都被她小心翼翼地存进一个单独的账户,那不再是单纯的生活费,而是构筑他们未来小窝的一砖一瓦,是“将来”的具象化。
她租住的狭小房间书桌上,那个新添的相框里,是假期里她偷偷拍下的苏苗苗——女孩正伏案疾书,午后的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连鼻尖上那粒小小的、可爱的痣都清晰可见。每当夜深人静,感到疲惫或孤独席卷而来时,何世清就会停下笔,用手指极轻地拂过相框中人的脸颊,冰凉的玻璃触感下,是心中涌起的温热潮汐,仿佛能借此汲取到跨越千里的力量。她开始更频繁地给苏苗苗写信,不再只是报喜不报忧,她会写南京连绵阴冷的秋雨,写课堂上风趣老师引人发笑的段子,写打工时遇到的难缠顾客和暖心瞬间,也坦诚地写偶尔袭来的、对家乡菜的思念和独在异乡的片刻迷茫。这些文字,成了她们之间最坚实、最私密的桥梁,承载着彼此无法参与的日常和无处安放的思念。
然而,异地的无奈也如影随形。有时她走在校园里,看到情侣并肩而行,男生自然地接过女生沉重的书包,或是在桂花树下旁若无人地拥抱,她的心会像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泛起微小的酸涩。她会在深夜捧着手机,反复看着苏苗苗发来的简短信息,试图从字里行间读出她未言明的情绪,是累了?还是遇到难题了?这种无法亲眼见证、亲手触摸的牵挂,甜蜜中总掺杂着一丝无力感。
压力下的奋进
而在那个北方小城,深秋的寒意已悄然浸透街巷。苏苗苗的生活,仿佛被上紧了发条,进入了一种无声却高度紧张的“战斗状态”。母亲的病情像一把始终悬在头顶的利剑,每一次苏来娣轻微的咳嗽、一个疲惫的眼神,都能让苏苗苗的心瞬间揪紧。家里的空气里,似乎总飘散着若有若无的中药味,混合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小心翼翼的压抑。
她将自己像压缩饼干一样紧紧压实。天不亮就起床,在厨房微弱的灯光下一边温书一边给母亲熬煮清晨的第一遍药。学校里,她像一枚钉子,牢牢铆在座位上,笔记做得密密麻麻,仿佛要将所有知识都烙印在脑海里。放学后,她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图书馆,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快步回家,那里面不仅装着课本,还装着来自南京的、沉甸甸的期盼。
她那个靠窗的书桌,成了她的精神堡垒。桌上,何世清从南京寄来的笔记被翻得微微起毛,上面用不同颜色水笔清晰标注的重点、易错点,以及页脚偶尔出现的、简笔画的小太阳或加油打气的话,都成了她疲惫时最有效的强心剂。一沓印着南京风景的明信片被她用磁铁小心地贴在桌前的墙上,上面是何世清或娟秀或潦草的字迹:“苗苗,今天路过梧桐大道, 叶子黄了,等你来看。”
“这道题解法很妙,分享给你,相信你一定能解出来!”
“加油,我的小战士!” 这些文字和符号,仿佛具有魔力,能瞬间驱散她的迷茫和倦怠。她不再在意周围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因为她清晰地看着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在地图的南方向她招手——那里有何世清,有她们约定的未来,那颗名为“南京”的北极星,光芒如此耀眼,足以照亮她穿越所有迷雾和压力的孤独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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