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宫内,时间仿佛凝滞成了琥珀。
林枫悬坐虚空,周身三丈范围光线扭曲,空间呈现出水波般的涟漪。他面色已恢复平静,呼吸悠长如古井无波,唯有眼底深处那抹历经极致痛苦与绝望洗礼后的坚毅,如同淬火寒铁般冰冷剔透,昭示着方才窥见毁灭未来所承受的凶险。
那些画面——归墟崩塌、亲友陨落、噬天皇吞噬星河的恐怖景象——并未击垮他,反而如最残酷的熔炉,将道心中残存的侥幸与恐惧焚烧殆尽。留下的,是剔除了所有杂质的决绝。既然逃避无用,那便直面;既然绝望已见,那便从绝望中寻找一线生机。
他不再试图触碰那些令人窒息的时间支流,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对现有力量的极致掌控中。圣念如蛛网般展开,深入体内每一寸经脉、每一缕真元、每一个窍穴。混沌道种在丹田缓缓旋转,吞吐着晦暗不明的先天之气,那是开天辟地之前便存在的本源,如今已与他性命交修。
“力量……”林枫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道宫中回荡,“不仅仅是量的堆积,更是质的蜕变,是规则的掌握。”
意识如游鱼潜入深海,与识海中央那幅煌天神图深度交融。神图展开,清辉流淌,图中日月星辰、山河社稷的虚影缓缓运转,每一次轮转都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而专注——时间与空间。非是过去那种模糊的感悟,而是微观层面的精妙操控,是将时空法则化为己用的实战手段。
心念一动,神图清辉如月华倾泻,将他周身丈许空间笼罩。这片区域瞬间与外界隔绝,化作独立的时空领域。在这里,法则如同温顺的丝线,在他圣念的牵引下开始编织。
空间折叠。
林枫抬起右手,五指虚握。身前一只白玉杯悬浮空中,三丈外一枚朱红色的“龙血灵果”散发着诱人光泽。他没有移动任何物体,而是以圣念为针,以时空法则为线,开始“缝合”空间。
肉眼可见的涟漪从玉杯与灵果之间荡漾开来。两点之间的空间距离被无形之力压缩、弯曲,仿佛一张纸被对折。玉杯未动,灵果却诡异地出现在杯中,朱红果皮紧贴白玉内壁,鲜艳欲滴。
“成功了……”林枫眼中闪过精光。
虽然只维持了一瞬,空间便恢复原状,灵果重新出现在三丈外;虽然范围极小,超过三丈便力不从心;虽然消耗了近乎三成圣念,但这意味着他已初步掌握了短距离瞬移的本质——并非依靠极致的速度,而是改变空间结构本身!这在近身搏杀中,将是鬼神莫测的手段。试想,敌人全力一击袭来,剑锋所指之处空间突然折叠,攻击落空的同时,自己的剑却从敌人背后三尺处凭空出现……
时间缓流。
林枫深吸一口气,这次将目标对准自身。圣念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雕琢体表的时间粒子。这不是加速或减速外界,而是改变自身感知范围内的时间流速。
“嗡——”
微不可察的震颤从他体表传出。周围光线仿佛变得粘稠,尘埃飘落的速度慢了数倍。外界一息,在他感知中却被拉长至三息!思维速度、反应速度、真元运转速度,都在这一刻获得了近乎三倍的延伸!
但代价同样巨大。仅仅三息过后,林枫额头青筋暴起,神魂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时间法则的反噬开始显现,他立即撤去操控。外界时间恢复正常,那枚刚刚飘到半途的尘埃,突兀地加速落地。
“时间缓流,可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林枫擦去鼻尖渗出的血丝,眼神却愈发灼热,“蓄力、闪避、思考对策……多出的时间,就是生机。”
刹那回溯。
这是最为艰难、也最为逆天的尝试。林枫取出一枚空白玉简,以指为剑,轻轻一划。剑气精准地在玉简表面留下一道发丝粗细的裂纹。他要做的,是让这裂纹消失——不是修复,而是让玉简的时间倒流回破损之前。
圣念如亿万丝线探出,深入裂纹处的时间节点。那里,时间线如同被剪断的琴弦,两端微微翘起。林枫小心翼翼地将圣念附着在断裂处,试图将其“粘合”,将时间“拨回”。
“轰!”
时间法则的反噬比前两次猛烈十倍!玉简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崩坏,细密的黑色裂纹如蛛网蔓延,那是空间承受不住时间倒流所产生的悖论压力!林枫咬紧牙关,圣魂疯狂输出,强行推动时间逆流。
玉简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了十分之一。
“噗——”林枫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在空中便化作冰晶,那是时间紊乱导致的奇异现象。他立即停止施法,玉简裂纹停止复原,周围的空间裂缝缓缓弥合。
“干涉过去,果然禁忌……”林枫喘息着,抹去嘴角血迹,眼中却燃起熊熊火焰,“虽然只能作用于微小物体,持续时间不足一瞬,但若用在关键时刻——比如敌人法宝自爆前,武器损毁前,甚至……致命伤形成前的那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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