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并非实地,而是“流淌”着一片粘稠的、散发着七彩湮灭光晕的“河流”。那并非真正的液体,而是高度浓缩、彼此冲突的法则显化之浆,任何物质跌入其中,都会在瞬间被分解成最基础的道则碎片。
头顶上方,则是无数断裂、纠缠、打结的因果之线与命运丝缕,它们如同被顽童胡乱丢弃的彩色丝线,胡乱交织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多看几眼便会神魂紊乱的“蛛网”,其中偶尔有破碎的画面与凄厉的哀嚎闪过,那是被混乱因果吞噬的亡魂残响。
“噬天皇苏醒的气息外泄,如同向这锅本就沸腾的毒汤里又投入了最猛烈的催化剂,正不断加剧、恶化此地的混乱程度。”林枫心中雪亮,压力如山。必须更快!每拖延一息,迷障的凶险便增添一分,外界那真正的浩劫便迫近一步!
他强行按捺下灵魂深处因窥见未来碎片而残留的对皇朝安危的揪心刺痛,将此刻所有的精力、意志、乃至生命本源,都倾注到这场与混乱绝域的生死竞速之中。混沌道体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鸣运转,如同黑洞般贪婪汲取着迷障中那虽然稀薄、却蕴含最原始破坏与创造本源的混沌能量,用以补充飞速消耗的圣力;煌天神图道韵弥漫,核心处的永恒日晷虚影微微偏转,不断修正、微调着前行的“路径”——那并非物质意义上的道路,而是在这无尽混乱的法则泥沼中,凭借神图与碎片间那丝微弱的同源感应,于无数死路与绝境中,寻找到的一线生机“脉络”,一条由相对不那么狂暴的时空结构与能量流构成的、短暂存在的“通道”。
“嗤——!”
一道边缘泛着七彩湮灭之光、完全透明、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空间裂痕,如同最狡诈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枫身侧三尺之处,朝着他的脖颈“温柔”地划来。若非混沌领域对空间异常的极致敏感传来尖锐预警,林枫险之又险地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偏转,那道裂痕几乎是贴着他的护体混沌之气擦过。领域与裂痕接触的瞬间,激起剧烈无比的涟漪,边缘处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崩解迹象,吓得林枫立刻灌注更多圣力稳固。
“轰!”
一团由紊乱到极致的时间法则与负面魂力凝聚而成的灰色时空涡流,毫无征兆地从上方当头罩下。涡流旋转间,散发出加速衰老与逆流回溯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致命的法则气息,一旦被卷入,可能在瞬间走完剩余寿元,化为枯骨飞灰,也可能倒退回毫无修为的幼年甚至胎儿状态,圣魂记忆都被抹除。林枫眸中混沌之光爆闪,逆星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自动出鞘,他并指如剑,虚空一划,一道蕴含着他对时空干涉感悟、交织着混沌破灭之意的灰蒙剑罡悍然斩出!剑罡并非硬碰,而是精准切入涡流最脆弱的法则节点,强行将其结构扰乱、劈开一道缝隙!林枫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光影,抓住那缝隙存在的不足十分之一瞬,电射穿过!身后,那被劈开的涡流发出不甘的嘶鸣,轰然炸开,将周围一片区域化为短暂的时间坟场。
“咕噜噜……”
刚脱离时间涡流的威胁,前方视野豁然开朗处,却又弥漫开一片色彩斑斓、如梦似幻的心魔迷雾。迷雾翻滚间,演化出无穷无尽的逼真幻象,每一个都直指林枫道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与挂念:
——皇极城在滔天魔焰中化为焦土,石岩被钉死在城头,紫影在丹毒反噬中化为枯骨,侯通抱着碎裂的玉玺自焚于殿前,追风、墨衡、铁锋等人的头颅被悬挂于残破的旗杆之上……子民哭嚎,山河破碎。
——自身圣躯被噬天皇的触手贯穿,混沌道种被强行挖出,煌天神图被黑暗污染,神魂被拖入永恒的吞噬炼狱,成为浑噩的傀儡爪牙。
——补天失败,天道彻底崩塌,噬天皇的本体覆盖星河,宇宙在绝望的哀嚎中陷入冰冷死寂的终焉,一切努力、一切牺牲皆成空。
幻象栩栩如生,情感冲击真实无比,夹杂着靡靡之音与直透灵魂的拷问,歹毒地引诱着放弃、沉沦、自我怀疑。
“哼!区区心魔幻象,也敢乱朕道心?!”林枫暴喝,声如雷霆,在这混乱的时空中炸响!他的道心,刚刚才在那绝望的未来碎片洪流中经历最残酷的淬炼,于灰烬中重生,此刻坚如亘古神金,净如混沌初开!“朕之道,乃逆天改命、破碎宿命之道!所见未来,无论美好或惨烈,皆为警示,而非注定!唯朕手中之剑,心中之念,脚下之路,方为真实不虚!给朕——破!”
他道心震荡,一股斩断虚妄、唯我真实的不屈意志伴随着混沌领域的全面爆发,如同无形的风暴横扫而出!那斑斓的心魔迷雾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的消融声,连同其中演化的无数幻象,一同被震散、净化!然而,神魂依旧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与深沉的疲惫感,显示这迷雾绝非凡物,乃是此地古神陨落怨念与法则混乱孕育的法则级心魔,对心神的消耗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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