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幽深,墨色的水流凝滞如死,不起微澜,只散发出蚀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那座横跨其上的“三生桥”,苍青古木早已失去生机,枯槁的藤蔓如同垂死老妪的乱发,缠绕着桥身,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吱呀”声。
桥头那刻着“三生”二字的石碑,字迹扭曲古朴,透着一股看尽轮回的沧桑与漠然。
走出噬魂林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怨念,此地的空旷与寂静,却带着另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瘴气,在这里似乎也失去了毒性,只剩下纯粹的、亘古不变的荒凉。
墨神风扶着几乎虚脱的阿瑶,在桥头停下。他自己的状态也极为糟糕,左臂皮肤上那几道细微的裂痕依旧传来灼痛,内腑因强行定义规则而受到的震荡尚未平复,气息紊乱,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的“薪火”黯淡,如同即将燃尽的灯油。
阿瑶靠在他身上,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腕间金纹的光芒极其微弱,方才那燃烧精魂的决绝一击,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她看着前方那座仿佛通往幽冥的古桥,眼中充满了畏惧。
“必须……过去吗?”她的声音细若游丝。
墨神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古桥,望向对岸。对岸的景色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看不真切,但怀中青铜匣子传来的、指向南方的牵引感,却明确地告诉他,他们要寻找的地方,就在桥的那一端。
然而,这座桥,绝非凡物。仅仅是站在桥头,他便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针对因果与命运的审视力量,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渗透而来。它不攻击,不侵蚀,只是静静地“映照”,映照出每一个试图踏足其上的生灵,那纠缠不清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三生桥……勘破三生,方能渡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条异化的左臂,又看了看怀中气息微弱的阿瑶。他们的过去,一个背负着墨门残卷与灭族之痛,身化“伪鼎”;一个身负守鼎之秘,家破人亡。他们的现在,亡命天涯,被各方势力追捕,自身难保。他们的未来……更是迷雾重重,吉凶未卜。
这样的因果,这样的命运,这座桥,容得下吗?
“我……我先过去看看。”墨神风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不适,将阿瑶轻轻安置在石碑旁坐下,“你在这里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上桥。”
阿瑶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裂痕,眼中含泪,却用力点了点头:“你……小心。”
墨神风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面向那座苍古的木桥。
他调整呼吸,将残存的精神力凝聚,一步步走向桥头。
就在他左脚即将踏上桥面的瞬间——
异变陡生!
并非攻击,也非阻拦。
而是他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变幻!
脚下的土地,桥头的石碑,乃至身后担忧的阿瑶,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他无比熟悉的、却又早已埋葬在记忆深处的景象——
雪山!墨门隐世之地!
寒风凛冽,卷着雪沫,抽打在他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上。他正站在墨门宗祠之外,手中紧握着那半部《天工开物》残卷。宗祠内,灯火通明,师父那苍老而严厉的声音隐隐传来,正在与几位长老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龙气异动,禁制将成,天下武者皆为蝼蚁!我墨门岂能再坐视不理?!”
“非攻!非攻!祖师遗训不可违!我墨门当守拙藏锋,避世不出!”
“避世?待到武朝铁蹄踏平山门,北狄弯刀架于颈上,还能避到哪里去?!必须出世!寻九鼎,破禁制!”
“够了!”师父一声怒喝,压下了所有争论。他疲惫地走出宗祠,看到站在风雪中的墨神风,眼神复杂。
“风儿,”师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你天赋异禀,乃我墨门数百年来唯一有望参透《天工开物》核心,甚至……触及那失落‘源契’之人。但这条路,注定荆棘遍布,杀机四伏。”
师父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南方那被风雪模糊的天际:“记住,若事不可为,便向南去。苗疆深处,或有我先祖留下的……一线生机,亦或……一个答案。”
画面骤然破碎!
紧接着,是姑苏城!醉仙楼的火光冲天而起!墨沧明站在高台,手持武朝铁焰旗,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下方,是无数在烈焰中挣扎惨叫的无辜者,是挥舞屠刀的武朝兵丁和北狄细作!
“看清楚了,神风侄儿!这便是你坚守的‘非攻’!这便是墨门避世的代价!唯有力量!唯有掌控一切的力量,才能终结这乱世!”
墨沧明的声音如同魔咒,钻入他的脑海。
“加入我们!交出《天工开物》和那丫头!以你之才,必能在新朝占据一席之地!何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先秦遗训,与这天下大势为敌?!”
画面再转!
是那荒祠之中,邪异干尸空洞眼窝里的紫色幽火!是苗疆蛊婆那贪婪而冰冷的眼神!是噬魂林里那万古怨念凝聚的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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