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广州荔湾老城区的廉价合租房后,我发现隔壁永远传来剁骨声。
房东警告不准午夜照镜子,可镜子里我的倒影总慢半拍眨眼。
楼下神婆塞给我一道符,当晚剁骨声停歇,变成敲门声。
门缝下塞进一张纸条:「你住的那间,上个房客的尸体还没找到。」
———
我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在狭窄、潮湿的巷弄里穿行,两侧是斑驳的骑楼墙面,空调外机嗡嗡作响,滴落的水珠在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上砸开细小的水花。空气粘稠得如同半凝固的糖浆,裹挟着龙眼壳腐烂的甜腻和若有若无的线香味。
找到那栋藏匿在巷子深处的旧楼时,我几乎被这里低廉的租金冲昏的头脑,才稍稍冷静下来。
楼是真正的老楼,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块,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光线昏暗,即使外面烈日当空,楼道里也常年弥漫着一股阴惨惨的凉意,混杂着霉味、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药材的气息。
领我上楼的房东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脸色蜡黄,眼神躲闪,言语简短。他打开三楼尽头的一扇暗红色木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干涩刺耳。
“就这间。租金便宜,规矩要守。”他递过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指尖冰凉,“第一条,晚上过了十二点,别照镜子。”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屋内。
房间狭小逼仄,只有一扇窗户对着天井,采光极差。靠墙放着一面老旧的水银镜,镶嵌在斑驳的木框里,镜面似乎也有些模糊,映出我有些错愕的脸。
“为什么?”
房东没看我,目光游离在房间的角落,声音压得更低:“别问为什么,不想惹麻烦就记牢。”
他没再多说,收了第一个月的租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仓促回响。
我叹了口气,把行李箱拖进来 ,便宜,是它唯一的优点。
对于一个刚毕业、工作还没稳定、钱包比脸还干净的人来说,这点优点足以压倒所有怪异。
我试图这样安慰自己。
整理东西到傍晚,隔壁隐约传来一些响动。
不是说话声,也不是电视声,而是某种更有规律的、沉闷的剁砍声。
笃,笃,笃……像是厚重的刀落在砧板上,处理着坚硬的骨头。
声音穿透不算厚实的隔断墙,不响,但持续不断,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执拗。
我没太在意,也许邻居是个厨师,或者只是喜欢在傍晚准备食材。
第一夜相安无事。
除了窗外天井里野猫凄厉的叫声,和楼道里偶尔传来的、分不清是风声还是脚步声的细微响动。
第二天是周末,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在公共区域那间狭窄破旧的卫生间洗漱时,我看着洗手池上方那块水银剥落得更厉害的镜子,忽然想起房东的警告。
突然,镜子里的人影有些扭曲,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我挤出一个苦笑,镜子里的影像似乎也慢了半拍才扯动嘴角。我揉了揉眼睛,只当是没睡好,水银镜老化,也没多想。
但接下来的几天,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每次不经意间瞥向那面卧室里的旧镜子,总感觉镜中的自己,动作有那么一丝不协调。
我抬手,镜中人抬手的速度似乎慢了零点几秒;我眨眼,那镜像的眼皮闭合与睁开,也带着一种难以捕捉的延迟。
不是每次都有,但次数多到无法再用“错觉”来搪塞。心里开始发毛,我尽量不去看那镜子,尤其是在光线昏暗的傍晚和清晨。
而那隔壁的剁骨声,几乎成了这间老屋的背景音, 从傍晚开始,断断续续,能持续到深夜。
笃,笃,笃……单调、冰冷,带着一种处理物品般的麻木,不像是寻常人家做饭。
我开始怀疑,隔壁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栋楼里住户很少,我上下楼几乎没碰到过别人。
只有一次,在楼下锈蚀的铁门边,我遇到了住在一楼的一个老婆婆。
她很老很瘦,穿着岭南特色的碎花衫,坐在一张小竹凳上,眯着眼睛看巷口来往的人。我经过时,她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用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说:“后生女(年轻人),新搬来三楼?”
我点点头。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继续眯着眼,手里捻着一串深色的念珠。
我走开几步,却听到她在身后低声嘟囔,语速很快,听不真切,只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唔干净,夜麻麻,咪乱睇 ”(不干净,黑漆漆,不要乱看)
音调幽幽,混在巷子里的穿堂风中,让人脊背发凉。
日子在这种日渐浓郁的诡异中熬过了一周。我对那剁骨声从厌烦变成了恐惧,对镜子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睡眠严重不足,脸色差得像个鬼。
那天下午下班回来,又在楼下碰到那位神婆。这次她拦住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干枯得像鸡爪的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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