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短剑刚抬起一点，维恩的手就撑到了地上。他靠着晨曦匕首站起来，腿发软，左眼的血顺着鼻子流下来。他没擦，只是盯着前面那团黑雾。五芒星阵又亮了，地上的尸体动了一下，像是要重新拼起来。他知道不能再等。
雷恩从右边冲了进来。他骑着一匹火龙后裔，马喷出热气，空气都变了形。他举起巨剑“焚天”，狠狠砸在黑色屏障上。火星四溅，但屏障没破。雷恩大吼一声，右臂的机械义肢开始冒烟，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猛地后退，右臂突然炸开，碎片飞得到处都是，火花落在地上烧出小坑。
他跳下马，扔掉坏掉的义肢，露出整条伤痕累累的手臂。皮肤一块深一块浅，全是烧伤留下的疤。他握紧巨剑，用左手举起，剑尖对准屏障中心。他的眼睛变成熔金色，背后慢慢出现一个高大的影子。那是个全身着火的战士，站在岩浆里，手里也拿着一把大剑。影子的动作和他一模一样。
黑袍人站在屏障另一边，拄着一根人骨法杖。他冷笑：“你也信了那些怪物的话？为了救不该活的人，毁了自己。现在还敢站在这儿？你早就不是古神认可的人了，废物。”
雷恩没说话。他呼吸变重，额头青筋跳动。火焰战士的剑越举越高，周围温度快速升高。地上的苔藓变黄，水一下子蒸发成白雾。维恩看到这一幕，明白雷恩要拼命了。但他也知道，光靠雷恩一个人打不破屏障，必须有人从里面打开缺口。
他咬牙，把暮影匕首插进地面。黑气顺着刀刃钻进去，沿着五芒星的反方向蔓延。同时，他发动混沌之瞳，右眼闪出金黑交替的光。脑袋像要裂开一样疼，鼻子里流出鲜血。他不管这些，强行把光和暗的力量引上来，在头顶聚成一道旋转的光柱。光柱直射屏障顶部，撞上五芒星的能量点，发出尖锐的响声。
屏障开始晃动。雷恩抓住机会，大吼一声，挥剑砍下。火焰战士也跟着劈下去，两股力量撞在一起，正好打在维恩制造的那个点上。轰的一声，屏障炸开，黑色碎片四处飞散。一股黑雾从裂缝里冲出来，带着臭味扑向两人。维恩被气浪掀翻，背撞上石柱，嘴里一甜，吐出一口血。他趴在地上，手还紧紧抓着匕首。
雷恩踉跄几步，单膝跪地。左臂发抖，汗从下巴滴下来。火焰战士慢慢消失，最后一点光在他眼里熄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臂，那些旧伤在火光下特别明显。有一道很深的疤横过手肘，是很多年前留下的。那时他带兵巡逻边境，在灰烬镇外发现一群被追杀的影裔孩子。上级命令他杀光所有人，他却下令停手。副官反抗，他打断对方武器，自己也被火焰术击中。
没人知道他那天救了多少孩子。也没人知道他因此被赶出骑士团核心，右臂废了，只能装机械义肢。艾丹曾是他唯一的朋友，后来因为立场不同分开了。现在艾丹死了，他又面对一个年轻的双天赋者——就像当年的自己，不在规则之内，却被推到风暴中心。
维恩挣扎着抬头。他看见雷恩手臂上的疤，也看见对方眼里还有火光。他忽然觉得，这个一直追杀他的将军，不完全是敌人。他们之间隔着灰烬镇的大火，也隔着一段被藏起来的过去。他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堵住，说不出话。
雷恩站了起来。他没看维恩，转身走向战场中间。剩下的邪教徒开始逃跑，躲进远处的石头走廊。他捡起头盔戴上，红发被压在下面。战马低声叫了一声，走到他身边。他摸了摸马脖子，然后举起左手，指向黑雾深处。部下一个个冲进来，站到他身后。没人说话，只有铠甲碰撞的声音。
维恩扶着匕首慢慢站起来。视线模糊，左眼看不清东西。他还是走到五芒星废墟边上。那里有具尸体，穿着东境贵族的衣服，胸口插着一块黑水晶。他认出来，是奥斯顿。黑袍想用他的身体完成仪式，但现在失败了。五芒星断了，能量点灭了，只有零星黑光在缝隙里闪。
他弯腰捡起晨曦匕首。刀柄沾了血，有点滑。他用力握住，手指发白。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雷恩的人在清理战场。他抬头看向那个高大的身影，对方正站在破掉的屏障前，看着里面的黑雾。这时，两人同时转头，目光碰在一起。
维恩看到愤怒，也看到疲惫。雷恩看到伤，也看到不肯低头的眼神。谁都没说话。几秒后，雷恩移开视线，抬手让队伍继续前进。维恩站在原地，右手微微发抖。他知道战斗还没完，黑袍不会轻易退。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倒。
他往前走，踩碎了一块黑晶石。碎片扎进鞋底，有点疼。他没停，继续走向五芒星中心。那里还有能量波动，说明仪式没彻底失败。他得确认核心是不是真的毁了。走到一半时，听到雷恩说了句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他蹲下，用手拨开碎石。下面压着一块断掉的石板，上面刻着半个倒五芒星。他用匕首撬起石板，发现底下有一根细长的黑针，针尾刻着一只闭着的眼睛。他刚碰到它，手指就麻了。他立刻缩手，可已经晚了。黑针突然抖了一下，自己立起来，对着他的胸口。
雷恩猛地回头，大喊一声。维恩来不及反应，黑针瞬间飞来。他本能抬手挡，针扎进小臂，插得很深。一股冷意顺着血管传开，心跳变得很慢。他低头看针，又抬头看雷恩。将军快步冲来，举起巨剑，准备劈断黑针。
剑快要落下时，维恩抬起左手，掌心对准雷恩。他的混沌之瞳又亮了，金黑光芒交织。雷恩硬生生停下，剑停在半空。两人对视，气氛紧张。维恩咬牙，用匕首柄猛砸自己小臂，把针震了出来。血喷出来，洒在石头上。他喘着气，把黑针踢进裂缝。
雷恩看了他几秒，终于放下剑。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扔给维恩。维恩接住，是干净的布条。他默默包扎伤口，动作很慢。包好后，他抬头，发现雷恩正看着废墟深处。那里黑雾分开一点，露出一条向下的台阶。两边点着蓝火，墙上画着一个巨人被锁链绑着，眼睛睁开一条缝。
维恩站起身，朝台阶走去。雷恩没拦他。他走到维恩身边，低声说：“下面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维恩停下。
雷恩看着他，声音更低：“你和他一样，都会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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