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硬盘里装的是江衍用三百多个通宵跑出来的神经编码模型,是他在脑电波形图上圈出的七十三个异常峰值,是那些被咖啡渍晕染、却依旧清晰的公式推导。
她甚至记得,有次凌晨三点,她撞见江衍对着反复崩溃的算法程序,低声骂了句“这破模型还不如菜市场的塑料袋”。
还有无数个深夜独自调试神经芯片的背影。
“江博士,我……”她的声音发颤,手指刚碰到硬盘边缘,就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按住了。
江衍的指尖还带着调试仪器留下的金属凉意,力道却意外地柔和。
“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江衍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柔软,“记得吗?去年你连续48小时优化神经编码算法,最后在实验记录本上画了只戴着电极帽的歪歪扭扭的熊猫。”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林小满的眼眶却突然泛红。
她记得那只熊猫,更记得第二天早上,江衍在那页纸旁用红笔补了个公式,标注着“熊猫电极阻抗匹配建议:π/2相位补偿”
此起彼的支持声从四面涌来。“小满,你行的!”,“有王教授带着,咱们肯定能成!”
浪潮般的信任中,林小满终于握紧硬盘,马尾辫在晨光里扬起骄傲的弧度:“等你凯旋,我一定带着能突破意识屏障的新成果来接你!”
结束会议后,江衍去了高副校长处登记名字。
高副校长的办公室弥漫着浓重的茶香,却驱散不了凝滞的空气。
当江衍将登记表格放在桌前时,他猛地站起,瓷杯里的茶水泼在桌角:“胡闹!这个实验的重要性你不知道吗?你的神经芯片刚刚完成...”
江衍站得笔直,双手交握在身前,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目光平静却坚定,迎着老人几乎要喷火的眼神,一字一顿道:“正因为重要,所以我必须去。”
“我计算过。”江衍转身时,白大褂下摆带起轻微的风,“假设游戏世界存在超出现有认知的神经科技,我们获取关键数据的可能性为23.7%;而留守实验室继续研究,十年内突破的概率仅为18.3%,这还是建立在现有理论框架不崩塌的前提下。”
他语气冷得像精密仪器,“从学术角度,这是最优解。”
中年男人猛地起身,茶盏在大理石桌面划出刺耳声响:“这不是公式!是你的命!你知不知道这个研究……”
“生命的价值本就不该用贡献度衡量。”江衍走到桌前,修长的手指轻点登记表,“您总说我的神经芯片设计能改变人类文明,那如果能从更高维度获取技术参数呢?”
高副校长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是拿自己当实验品!”
“某种意义上,是的。”江衍从白大褂口袋掏出另一个U盘。
“这里包含我根据诺亚系统规则推导出的17种意识数据模型,或许能为留守团队提供新的解题思路。”他顿了顿,声音难得染上一丝温度,“就当是……我的临别赠礼。”
男人盯着他眼下青黑的阴影,突然想起去年学术研讨会上,江衍用傅里叶变换公式调侃伦理争议时的模样。
那时他说“道德抉择就像解微分方程,看似混沌,实则遵循内在逻辑”。
此刻这人却要把自己当作变量,代入一场随时可能死亡的文明实验。
“你...就没有一丝恐惧?”高副校长的声音突然沙哑。
江衍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漂浮在城市上空的蓝色光点上:“有,但是恐惧是低效的情绪,会干扰理性判断。
他忽然轻笑一声,“而且我倒有些期待,没准我能好好的出来呢?”
钢笔尖刺入纸面的声音打破寂静。
高副校长看着登记表上逐渐晕开的墨痕,想起这个年轻人曾在论文致谢里写“科研是人类与宇宙的博弈,而我偏爱无解的题”。
此刻,江衍正将自己变成那道最危险的命题。
高副校长闭了闭眼,掩饰眼中满是痛心与不甘:“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你难道就没想过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只见江衍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个苦涩的笑。
“我无亲无故的,没有人比我还合适了。”江衍的声音低沉却清晰,“但有个请求,李政教授年事已高,他把毕生所学都倾注在脑机接口研究上。如果我...请您务必照顾好他。”
……
当灾难即将来临前,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拼尽全力为人类的命运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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