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央,但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映衬着狼跳涧山谷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更显凄厉。石头没有丝毫犹豫,点齐了第一排、第二排约两百名体力尚可、战意未熄的士兵,如同挣脱缰绳的猎犬,沿着陡峭的山坡,向着羌戎溃军撤退的方向猛扑下去。
他们放弃了沉重的滚石檑木,只携带了轻便的弓弩、充足的箭矢以及近战兵刃。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冒险,一场与时间和地形的赛跑。
“快!跟上!保持队形!”石头一马当先,他的身影在崎岖的山林间灵活穿梭,对这里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超羌戎人。他选择的是一条猎户和采药人踩出的隐秘小径,虽然难行,但足以让他们抄到溃逃敌军的前面一段距离。
队伍沉默而迅捷,只有急促的脚步声、甲叶轻微的碰撞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林间回荡。士兵们咬着牙,将疲惫压在心底,眼中只有前方那隐约传来的、代表着敌人踪迹的嘈杂声。
很快,他们便追至溃军的侧后方,甚至超出了部分拖在后面的散兵游勇。下方不远处,羌戎人狼狈的身影在渐亮的晨光中清晰可见,他们相互搀扶,丢盔弃甲,队形松散,正沿着河岸相对平缓的地带拼命向北逃窜。
“弩手!前列跪姿,后列立姿!自由瞄准,射!”石头猛地停下脚步,靠在一块巨石后,厉声下令。
早已蓄势待发的弩手们立刻占据有利位置,冰冷的弩机对准了下方混乱的人群。
“咻咻咻——!”
一阵密集而致命的破空声骤然响起!镇荒城军工司精心打造的弩箭,以其优异的穿透力和远超普通弓箭的射程,在此刻发挥了致命的效果。
正在逃命的羌戎士兵根本没想到追兵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是从侧上方发起的攻击!他们身上的皮甲在强劲的弩箭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噗嗤!”
“啊!”
“后面!后面有追兵!”
惨叫声此起彼伏,落后的羌戎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地倒下。有人试图回头用弓箭还击,但在仓促和惊恐中,他们的箭矢要么绵软无力,要么偏离目标,根本无法对占据高位的镇荒城弩手形成有效威胁。
“混账!欺人太甚!”
溃军前列,秃发乌孤听到后方传来的惨叫声和惊呼,猛地回头,正好看到自己麾下的儿郎如同靶子一样被射倒。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暴戾的杀意直冲顶门。已经遭受了如此重创,这些该死的汉人竟然还敢像狼一样追上来撕咬!
他下意识地勒住缰绳(他骑的是亲卫让出的、少数未受惊的战马),拔出弯刀,几乎就要下令回头反击。他心中发狠:“追吧!尽情地追吧!等下了这山坡,到了开阔的河岸平地,就是老子骑兵的主场!看我不把你们这区区几百人碾成肉泥!”
然而,就在他怒火攻心,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之际,石头却展现出了一名优秀指挥官应有的冷静和审慎。
追击的队伍一路咬着重创敌军,射杀了几百名落后的羌戎兵,一直将溃军驱赶到了山岭的边缘。再往前,地形骤然变得平缓,黑水河岸开阔的滩涂和草地展现在眼前。在那里,即使羌戎人战马损失惨重,剩余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也绝非他这两百步兵能够正面抗衡。
石头猛地举起拳头,发出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停止射击!全军止步!原地警戒!”
令行禁止。所有的弩手立刻停止了扣动悬刀,士兵们迅速依托树木和岩石,组成防御阵型,警惕地注视着下方。
追击,到此为止。
“停……停下了?”
正准备迎接一场血腥反扑的秃发乌孤,看到山坡上的追兵突然停止了攻击和前进,不由得一愣。那股蓄势待发的怒火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憋得他胸口发闷。他死死盯着山坡上那个隐约的指挥官身影,目光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将军,他们不敢下来了!”旁边的亲卫低声道。
秃发乌孤何尝不知?对方指挥官极其狡猾,充分利用了地形优势,占尽了便宜,一旦失去地利,便毫不犹豫地收手,根本不给任何翻盘的机会。
继续纠缠?对方占据高位,以逸待劳,自己这边士气低落,人困马乏,强攻山坡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就此撤退?这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五千精锐先锋,被打得只剩下不足一千八百残兵败将(他心中估算),灰头土脸地回去,如何面对赫连勃勃,如何面对其他部落的嘲讽?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不甘几乎将他吞噬。他握着弯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但是,他终究是秃发乌孤,是羌戎有名的将领。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争一时意气,而是保住这些剩下的、经历了血火考验的本钱。只要人还在,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我们走!”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而冰冷,“加快速度,返回渡河点!这笔血债,他日必让林凡百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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