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医院住院部,消毒水的淡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晨风,在走廊里轻轻散开。
林晚拎着保温袋走过来时,远远就看到江辰靠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打盹。
他的脑袋歪向一侧,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灰色外套。
袖口沾了点医院的白灰,手里却紧紧攥着本她的考研英语笔记。
书页上用红笔勾出的高频词汇,比她自己画的还规整。
“江辰,醒醒。” 林晚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江辰猛地睁开眼,眼神还有点惺忪,第一句话却是 “叔叔怎么样了?有没有醒?”。
直到看到林晚摇头说 “还没,但护士说凌晨测的指标都正常”,他紧绷的肩膀才慢慢放松下来。
林晚把保温袋打开,里面是刚买的热粥和菜包,还有一杯加了双份奶的热可可。
知道他熬夜会低血糖,特意让老板多放了勺糖。
“先吃点东西,” 她把热可可递到他手里,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不找个地方靠会儿?这么坐着多累。”
“怕错过护士叫人,” 江辰接过热可可,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大半疲惫。
“昨天跟医生确认了,八点准时手术,现在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再等会儿就能进去看叔叔了。”
他翻开手里的考研笔记,指着其中一页。
“我帮你把最近常考的作文模板整理在后面了,还有几个易混的语法点。
用不同颜色标了,你有空的时候看看。”
林晚看着笔记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心里又暖又酸。
她知道江辰昨晚几乎没合眼。
守在病房外不说,还抽时间帮她整理复习资料,连自己的竞赛补赛都没顾上想。
可一想到那三万块钱,想到他为她做的这一切。
她总觉得像欠了笔沉甸甸的债,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江辰,” 林晚犹豫了很久,还是轻声开口。
“那三万块钱,我想给你写张借条。
等我毕业找到工作,每个月还你一部分,利息按银行的来,不会让你吃亏的。”
江辰手里的勺子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点诧异:
“写什么借条?我们之间还用分这么清吗?”
“就是因为是我们,才要分清楚,” 林晚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保温袋的边缘。
“之前我们签过契约,那是‘交易’,我帮你应付阿姨,你…… 你也帮过我。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掺杂这些,不想再有‘交易’的感觉。”
她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慌乱和认真: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钱是阿姨的应急款,不是小数目。
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拿着,更不能让你觉得,我是在靠你解决麻烦。
我们的感情,不该是这样的。”
江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放下热可可,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
是那个草莓形状的收纳盒,里面装着他们当初撕了的契约碎片。
他把收纳盒放在林晚手里,声音比平时更柔:
“你看,这是我们之前的契约,早就撕成碎片了。
从跨年夜我想吻你的时候,从接力赛我忍不住冲上去陪你跑的时候。
我就没把我们的关系当成‘交易’。”
他拿起一片碎片,指尖轻轻捏着:
“我帮你凑钱,不是因为‘义务’,也不是因为‘交易’,是因为你是林晚。
是我想一起规划未来、一起摘草莓、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我妈愿意拿出这笔钱,也是因为她喜欢你,把你当成家人,不是在做‘交易’。”
林晚握着收纳盒,碎片的边缘有点扎手,却让她心里的慌乱慢慢定了下来。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江辰打断。
“没有可是,” 江辰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等叔叔康复了,我们一起去我家。
你陪我妈聊聊天,学学做草莓酱排骨,她肯定比收到你还的钱开心。
或者,等你考上研,帮我改改竞赛报告的英文摘要,就当是‘抵消’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带着点调侃,却巧妙地化解了林晚的愧疚。
林晚看着他眼里的温柔,突然笑了,眼泪却差点掉下来:“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不是会说话,是说实话,” 江辰帮她擦了擦眼角。
“我们以后要一起过日子,会遇到很多麻烦,要是每次都算得这么清楚,那也太累了。
我赚钱,就是为了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一把;
我对你好,就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在做‘交易’。”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护士走出来说:
“患者醒了,家属可以进去看看,准备一下,七点半就要推去手术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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