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无声地滑入无尽虚漠，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墨海。外界最后一丝微弱星光迅速被身后的黑暗吞噬，船体周围的光膜成了这绝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映照出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虚无。
船内并非想象中那般狭窄，运用了空间拓展之术，布置得颇为雅致，有静室、茶厅，甚至还有一小片药圃，种植着一些喜阴的灵植。云无涯引林霄在茶厅坐下，取出一套古朴茶具，煮水烹茶，动作行云流水，自有一股出尘气质。
“此乃‘虚海迷雾茶’，生于虚空裂缝边缘，能宁神静心，于这虚漠航行中饮用最是合适。林道友，请。”云无涯将一杯氤氲着淡灰色雾气的茶汤推到林霄面前。
茶香奇异，并非草木之香，反而带着一丝空间特有的清冷与缥缈。林霄道谢接过，浅尝一口，顿觉一股清凉之意直透神魂，连番激战与逃亡带来的精神疲惫都舒缓了不少，对周遭虚空的感知似乎也更加敏锐了一丝。
“好茶。”林霄赞道，心中对这位云无涯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此等灵物，绝非寻常游商能拥有。
“道友喜欢便好。”云无涯微笑，自己也品了一口，目光望向光膜外永恒的黑暗，“无尽虚漠，并非真正的空无一物。这里充斥着各种诡异的能量乱流、破碎的法则碎片，甚至还有一些……以虚无为食的古老生物。虚空古鲸便是其中之一，不过它们性情相对温和，只要不主动招惹，通常无害。真正需要小心的，是另一些东西。”
“哦？愿闻其详。”林霄放下茶杯，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对无尽虚漠的了解大多来自传闻，有本地“向导”解惑，自然求之不得。
云无涯神色稍显凝重：“虚漠中最常见的危险，是一种名为‘虚空蠕虫’的生物。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大小不一，小者如尘，大者堪比山岳，能融入虚空，极难察觉。它们以空间本身和一切蕴含能量的物质为食，尤其喜欢攻击带有空间波动的法器，比如我们这艘船。”
他指了指船体的光膜：“这层‘敛空障’能极大削弱我们的空间波动，但并非完全隐形。在虚漠深处，仍需万分小心。此外，还有一些更加诡异的存在，比如能扭曲认知的‘幻虚妖灵’，以及……传说中守护着某些古老遗迹的‘虚空守卫’。”
林霄默默记下，这些信息至关重要。他的混沌洞天虽然不惧寻常空间乱流，但对这些专精于虚空之道的诡异生物，仍需谨慎。
“云道友对此地如此了解，想必并非第一次前来。”林霄试探道。
云无涯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道：“星海茫茫，总有些地方，值得反复探索。就像林道友，身负非凡传承，不也来到了这生灵禁区么？”
他话中有话，显然也看出了林霄的不凡，但并未点破，保持着一种默契的距离感。
林霄也不再追问，转而问道：“那虚空古鲸的遗蜕，通常会在何处出现？”
“古鲸陨落，其遗蜕会随虚漠暗流飘荡，并无固定位置。”云无涯摇头，“需凭借运气，以及对虚空法则的敏锐感知。我手中有一件祖传的‘寻踪盘’，对古鲸残留的虚空气息有所感应，但也只是增大找到的几率而已。”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多是关于虚漠的见闻与一些修行上的探讨。云无涯见识广博，谈吐不凡，对诸多大道均有涉猎，让林霄也获益匪浅。他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绝不仅仅是“游商”那么简单。
楼船在黑暗中航行了约莫十数日，四周始终是死一般的寂静与黑暗，连时间感都变得模糊。若非船内计时法阵显示，几乎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
这一日，云无涯正在操控寻踪盘，眉头微蹙：“奇怪，附近的虚空波动似乎有些紊乱，不像自然形成……”
他话音未落——
“嗡！”
整艘楼船猛地剧烈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无形之物！
船体光膜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外部，原本绝对的黑暗中，骤然亮起了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猩红纹路，瞬间爬满了光膜，疯狂蠕动、收缩！
“是虚空蠕虫！而且……是虫群！”云无涯脸色一变，霍然起身！
林霄神识瞬间扫出，只见楼船之外，不知何时已被无数条半透明、形如巨蟒、却长满了吸盘状口器的庞然大物所包围！它们的身躯仿佛与虚空融为一体，唯有在攻击时才会显露出那令人作呕的形态！每一条都散发着堪比元婴修士的气息，其中几条格外粗壮的，甚至达到了化神层次！
它们正用那布满利齿的吸盘口器，疯狂啃噬、撞击着楼船的护体光膜！光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敛空障竟然被它们找到了！”云无涯语气凝重，双手急速掐诀，一道道法印打入船体，试图稳固光膜，同时操控楼船加速，想要摆脱虫群。
然而，虚空蠕虫在虚漠中如鱼得水，速度极快，而且它们似乎能进行某种短距离的空间跳跃，紧紧贴着楼船，如同附骨之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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