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追兵后,楼船拖着残破的躯壳,在云无涯精妙的操控下,于虚漠的褶皱与断层间穿梭,路线变得愈发曲折难辨,以彻底抹除可能存在的追踪痕迹。
数日后,前方虚无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片漂浮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巨大陆块。陆块之上,山峦倾颓,河流干涸,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只有永恒的死寂。这是一处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界域残骸。
云无涯驾驭楼船,小心翼翼地靠近这片残骸,最终驶入一道毫不起眼的、隐藏在扭曲空间力场背后的峡谷裂缝。穿过一层如水波般荡漾的隐匿结界后,眼前豁然开朗。
并非什么仙境福地,而是一处被人工开辟、依托于界域残骸存在的洞天。空间不算广阔,仅有方圆数十里,天空是模拟出的柔和天光,中央一座古朴的石殿静静矗立,殿前有一洼灵泉泊泊涌动,散发着精纯的灵气,滋养着几株罕见的虚空灵植。这里便是云无涯的隐秘洞府——归藏秘府。
“总算到了。”云无涯长舒一口气,脸上难掩疲惫。他收起受损不轻的楼船,与林霄步入石殿。
殿内陈设简单,最多的便是各种炼器相关的物事:堆积如山的稀有金属矿石、散发着各色光芒的灵材、以及中央一座刻画着无数繁复空间阵纹的青铜熔炉。此地灵气浓郁,且空间结构异常稳固,显然是云无涯经营多年的老巢。
“林道友,此处绝对安全,你可在此静修,恢复伤势。”云无涯说道,随即目光投向那座青铜熔炉,眼神变得无比专注与炽热,“我需立刻开始炼制‘欺天阵盘’,迟则生变。”
林霄点头,自行在殿内一角盘膝坐下,混沌洞天缓缓运转,吸纳此地精纯灵气,修复着之前战斗带来的细微损耗与洞天震荡。他并未完全沉浸于修炼,仍分出一丝神识警戒四周。
云无涯则毫不耽搁,先是取出那宝匣,将采集自古鲸“虚空之窍”的暗银色碎片一一取出。这些碎片在秘府天光下,流淌着如梦似幻的星辉,内部仿佛蕴藏着无数微缩的星河,虚空本源波动浓郁至极。
他又从储物法宝中取出数十种辅助材料,无一不是珍稀至极的空间属性灵物,有些甚至连林霄都未曾见过。准备工作就绪后,云无涯屏息凝神,双手掐诀,打出一道灵光落入中央的青铜熔炉。
“嗡——!”
熔炉之上,阵纹逐一亮起,炉内升腾起无形的、扭曲空间的火焰——这是云无涯以自身虚空道火引动地脉灵机形成的“空蕴灵火”,最擅淬炼空间类材料。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暗银色碎片投入炉中,空蕴灵火立刻将其包裹,发出细微的、如同星辰碰撞般的噼啪声。碎片在火焰中并未融化,而是仿佛被激活,表面的星辉愈发璀璨,道道玄奥的虚空法则纹路自主浮现、流转。
这是一个极其耗神且漫长的过程,需要以精妙的控火之术,慢慢剔除材质中残留的古鲸死寂意志,并完美保留其虚空本源特性。云无涯全神贯注,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霄在一旁静静观摩,他对炼器之术了解不深,但也能感受到云无涯手法的高明以及对虚空法则理解的深刻。混沌洞天微微感应着那熔炉中散发出的法则波动,与自身混沌之道相互印证,倒也别有一番收获。
时间在寂静的炼制中悄然流逝。
数日之后,所有“虚空窍壳”碎片终于被淬炼完毕,化作一团人头大小、流淌着液态星辉的银色灵液,在炉火中沉浮不定,散发出愈发纯粹而强大的虚空之力。
云无涯眼中疲惫与兴奋交织,他知道,最关键的步骤来了——塑形与凝阵!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化作道道残影,无数闪烁着银光的符文自他指尖飞出,如同拥有生命般,投入那团银色灵液之中。这些符文是他毕生钻研虚空阵道的结晶,蕴含着“遮蔽”、“混淆”、“偏移”、“归无”等种种欺天奥秘。
银色灵液在符文融入下,开始缓缓变形,勾勒出一个巴掌大小、布满无数细微孔洞与沟回、结构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圆盘雏形。每一个孔洞,每一道沟回,都对应着一种虚空阵纹的变化。
随着更多符文的融入,圆盘雏形逐渐凝实,其上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晦涩,仿佛要与周围的空间彻底融为一体,甚至隐隐要从感知中“消失”一般。
林霄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法则,正在被那未完成的阵盘雏形 subtly 地影响着,变得模糊而难以捉摸。
然而,就在阵盘即将彻底成型的关键时刻——
异变陡生!
那枚被林霄以混沌之力封印、收在储物空间中的竖瞳令牌,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阴冷、混乱的意念冲击,竟强行穿透了层层混沌封印,试图干扰外界!
目标,直指正在凝练关键阵纹的云无涯!
云无涯心神正与阵盘紧密相连,受此突兀干扰,气血一阵翻涌,手中法诀微微一乱,那即将完美的阵盘结构顿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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