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星枢大长老离开应急停泊舱,林霄和云无涯才算真正窥见这“未烬之土”方舟内部的一角。
通道宽阔,足以容纳数架战车并行。两侧的合金墙壁上,除了复杂的能量回路,还镌刻着古老的星辰图录与一些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文明图腾,无声地诉说着这艘方舟所承载的厚重记忆。空气中流淌着精纯的灵气,其中混杂着星辉之力,虽不及遗光星域源生祭坛那般充满生机,却也足够支撑修士修行。
只是,这份稳定与精纯之下,潜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偶尔有身着各色服饰的修士或技术人员匆匆而过,他们脸上大多带着凝重与疲惫,眼神中虽有坚韧,却也难掩对未来的忧虑。整个方舟内部,都笼罩在一种“静默潜航”特有的低气压之下,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在黑暗中屏息潜伏。
他们乘坐一种无声悬浮的灵能载具,沿着主通道快速上升,穿过数层戒备森严的区域,最终抵达方舟的核心区域之一——观星塔。
观星塔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高塔,而是一座巨大的、倒悬于方舟核心舱室上方的锥形结构。其底部尖锐,指向下方,表面完全由一种近乎透明的能量晶石构成,内部流淌着如同银河般璀璨的星辉光带。站在塔底的入口向上望去,仿佛直面一片被拘束、凝练的星空,浩瀚、神秘,带着洞彻虚空的伟力。
踏入观星塔内部,周遭景象瞬间变幻。他们仿佛置身于无垠的星空之中,脚下是流转的星云,头顶是璀璨的星河,四周是静谧的黑暗。只有一条由纯粹星辉凝结而成的光带,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在这片星空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古朴的平台。平台上,盘膝坐着一位身影。
他/她(其形态似乎介于男女之间,又超脱了性别概念)的身躯显得有些虚幻,仿佛由星光织就,与整个观星塔的星空背景融为一体。他/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深邃,倒映着整个星海的生灭流转。仅仅是存在着,就给人一种与整个方舟、与外部无尽虚空紧密相连的感觉。
“观星者大人。”星枢大长老停下脚步,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敬。云无涯和星珩执事也立刻躬身。
林霄注视着那道星光身影,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状态很奇特,并非纯粹的血肉之躯,也非灵魂体,更像是一种与“观星塔”这件至高法宝,乃至与某种宇宙法则深度融合的存在。其气息浩瀚如海,但深处却透出一丝难以磨灭的疲惫与……磨损。
“星枢,你带来了……希望。”观星者的声音直接在众人心中响起,空灵而缥缈,带着星辰运行的韵律。他的“目光”越过星枢,落在了林霄身上。
那一瞬间,林霄感到自己体内那刚刚融合的“生命之种”微微一颤,散发出温和的共鸣。同时,他左眼的混沌与右眼的星海,也似乎与这片观星塔星空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守墓人……终于,又一位同行者,踏上了这条孤独的路径。”观星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我能感受到,‘生命之种’在你体内扎根,它很……契合。”
林霄微微颔首致意:“前辈。传承虽得,前路维艰。”
“前路,从来如此。”观星者平静回应,“‘主宰之眼’的注视,我已感知。它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虽未直接锁定,但方舟已如暗夜明烛,难以长久隐匿。”
星枢大长老沉声道:“正是如此。长老会内部对于下一步行动分歧巨大。赫连主张不惜代价立刻远遁,墨渊则认为应维持静默,暂避锋芒。”
观星者未直接评价,而是看向林霄:“守墓人,你既承载生命源初之力,当知‘藏’与‘生’的辩证。一味藏匿,如同无根之木,终将枯萎。盲目生长,曝于风雨,亦会夭折。你认为,方舟的‘生机’在何处?”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也带着考校的意味。
林霄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遗光星域的崩溃,黯痕领主的疯狂,以及那令人窒息的“主宰之眼”。他缓缓开口:“生机,在于‘动’,而非‘静’。”
他环顾这片模拟的星空,目光仿佛穿透塔壁,看到了外面危机四伏的无尽虚空。
“归一盟及其背后的黑暗,其势大成,搜寻毁灭文明余烬,如同清理杂草。静默潜航,或许能拖延一时,但被动等待,终有被找到的一日。且方舟资源有限,长期困守,内部必生变故。”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动’?”星枢大长老追问。
“寻找新的‘土壤’。”林霄目光坚定起来,“并非指具体的某颗星球,而是寻找能够让我们重新扎根、积蓄力量,甚至反击的机会。生命之种的传承告诉我,宇宙虽广袤黑暗,但总有未被污染、或污染尚浅的‘间隙’,总有在归一盟阴影下挣扎求存的‘星火’。我们需要联系他们,整合力量。”
“这太冒险了!”星枢大长老还未说话,他身后那位一直沉默的、隐藏在兜帽下的观星塔成员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主动暴露,无异于自投罗网!归一盟巴不得我们将所有残余力量聚集起来,方便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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