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议既定,未烬之土这艘庞大的方舟,在无尽虚空中划出一道极其微弱的能量涟漪,悄然改变了航向,朝着那片被称为“千叠星骸”的古老禁忌星域驶去。
与此同时,一支精干的先遣探索队迅速组建完成。
队长自然是林霄。副队长两位,一位是主动请缨的云无涯,他的虚空经验与渡虚舟(虽受损但经方舟工坊紧急修复后已能勉强使用)对探索至关重要;另一位则是观星塔派遣的精英,名为月瑶,一位气质清冷、对星辰轨迹与时空乱流有着惊人直觉的女修,其修为亦达虚仙中期,负责导航与规避星骸内的天然险境。
队员还包括星珩执事(负责与方舟及观星塔联络),以及由墨渊长老“推荐”而来的两名精锐卫士——雷烬与幽圭。这两人沉默寡言,实力皆为虚仙初期巅峰,明显负有监视与制衡之责。林霄对此心知肚明,并未点破。
数日后,方舟抵达千叠星域外围。
透过观测法阵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甚至心生寒意。
那并非传统的星空,而是一片无比广阔、由无数破碎星辰、大陆板块、古老舰船残骸以及难以名状的巨大骨骼堆积、挤压、扭曲而成的庞大“坟场”。这些星骸并非静止,它们在某些未知力量的作用下,如同慢镜头下的海浪般缓缓涌动、碰撞,激荡起无声的能量风暴和扭曲的光线。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暗、金属的冷冽反光以及某些区域散发出的不祥幽光。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里的空间结构,肉眼可见地呈现不规则的褶皱与裂痕,时而如同破碎的镜面,时而又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黏土,光怪陆离,危机四伏。即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片区域散发出的混乱、暴戾以及一种源自亘古的悲凉与死寂。
“这里就是千叠星骸……比记载中更加……混乱。”月瑶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面前的星盘上,指针正在疯狂乱转,难以锁定稳定坐标。
“观星者大人感应到的生命波动,真的会存在于这种地方?”云无涯咂舌道。
“生命的形式,并非只有我们熟知的一种。”林霄凝视着那片死亡坟场,他的左眼之中,混沌之气微微流转,似乎在解析着那混乱表象下的本质;右眼的星辉则与这片星骸中残留的某种微弱星力产生着极淡的共鸣。而更深层处,生命之种散发出的暖意,让他敏锐地捕捉到,在那片死寂的深处,确实隐藏着几缕极其微弱,但却异常坚韧的“生机”,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虽微弱,却不灭。
“准备出发。”林霄下令。
小型化的渡虚舟(已被方舟工坊改装,强化了隐匿与机动性)从未烬之土悄然释放,如同一条游鱼,小心翼翼地驶入了千叠星骸的外围区域。
刚一进入,众人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空间不再是稳定的介质,时而传来巨大的撕扯力,时而又有无形的壁垒阻挡。混乱的能量流如同暗礁,不断冲击着渡虚舟的防护光罩,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视线所及,尽是扭曲的景象,巨大的星骸碎片如同鬼影般从旁掠过,有时看似遥远,下一刻却几乎撞上舟体。
“左舷三十度,空间褶皱!避开!”
“正前方有能量漩涡残留,绕行!”
月瑶全神贯注,不断发出指令,操控着渡虚舟在死亡的缝隙中穿梭。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巨大。
星珩执事则不断尝试与方舟保持联络,但信号受到严重干扰,断断续续。
雷烬与幽圭面无表情地守在舟舱两侧,灵力暗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攻击。
林霄盘坐于舟首,双目微阖,并非休息,而是将自身感知与生命之种的力量结合,如同雷达般向四周扩散。他在寻找那生机的源头,同时也在警惕着观星者提到的“古代战魂”与“星骸巨兽”。
航行数日,他们已深入星骸区域。周围的景象愈发诡异,他们甚至看到了一片完全由冻结的血液形成的冰川,漂浮在虚空之中;也见过一座残破的青铜巨殿,半截插入一颗破碎的恒星核心,散发着不灭的炎能与古老的悲怆。
“有东西靠近!”月瑶突然厉声预警。
只见侧前方,一片由无数兵器残骸组成的“金属风暴”正朝着渡虚舟席卷而来,那些残兵锈迹斑斑,却蕴含着恐怖的杀伐之气与不灭的战意,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切割出细密的裂痕。
“是古代战魂驱使的兵煞!”云无涯脸色一变,操控渡虚舟就要强行转向。
“来不及了,数量太多!”月瑶急道。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霄猛然睁开双眼。
他没有动用混沌之力,也没有引动星辉,而是抬起了右手。掌心之中,一点翠绿的光芒亮起,柔和而充满生机。那是生命之种的力量,并非攻击,而是……抚慰。
他并未试图去对抗那狂暴的兵煞,而是将这股蕴含着生命源初、滋养万物的柔和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去,轻轻拂过那片席卷而来的金属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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