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剧烈的眩晕感和撕裂般的头痛让他几乎要呕吐。耳边不再是电脑风扇的嗡鸣和键盘的敲击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模糊而遥远的呜咽和呻吟，间或夹杂着铁器碰撞的冰冷脆响。
他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斤。
“妈的……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果然出现幻觉了……”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想把头埋进枕头，却感觉脖颈僵硬，身下的“床板”硬得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霉味、血腥味和某种草药味的浑浊气息。
这绝不是他那张虽然凌乱但还算舒适的公寓大床！
强烈的陌生感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他残存的意识。林凡猛地睁开双眼。
视线先是模糊，继而渐渐清晰。
入眼是低矮、昏暗的木质屋顶，椽子上结着厚厚的蛛网，几缕昏黄的光线从狭小的窗户纸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他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铺着破旧草席的硬板床上。
这不是幻觉！
他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下某个难以言喻的部位，一阵从未体验过的、极其诡异的剧痛猛地袭来，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瞬间僵直了身体，冷汗涔涔而下。
“嗬……这……这是哪儿？”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惊恐。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古式房间，类似电视剧里看到的仆役房舍，但更加破败。房间里并排摆着几张同样的硬板床，上面蜷缩着几个和他一样穿着灰色粗布衣服、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年轻人，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的痛哼。
他们看起来……都很虚弱，而且，似乎都和他一样，身下有着不便言说的痛苦。
一个极其荒谬且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林凡的脑海。他颤抖着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下摸去……
空的！！！
真的空了！！！
“不——！！！”
一声绝望的、几乎不似人声的嘶吼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化作了一声沉闷的呜咽。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像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林凡，二十一世纪某互联网大厂的首席优化师，年薪百万，前途无量，刚刚才带领团队完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项目，正准备享受难得的假期……怎么会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变成了一个……太监？！
这届穿越服务也太他妈硬核了！连个选项都没有的吗？！
就在林凡被这晴天霹雳轰得魂飞魄散、思维几乎停滞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藏青色宦官服色、面容枯槁、眼神浑浊的老太监端着一个木盘，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房间，目光在林凡那张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往下撇了撇，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
“嚎什么嚎？省点力气吧。” 老太监的声音像是破锣，干涩而毫无感情，“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你们的造化。净了身，断了俗根，往后就安心在宫里当差，少不了你们一口饭吃。”
净身……宫里当差……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彻底坐实了林凡最坏的猜想。他真的穿越了，而且直接跳过了所有步骤，精准定位在了太监这个职业的“实习期”！
老太监走到他床边，把木盘往床边的小几上一放。盘子里是一碗清澈见底、几乎能数出米粒的稀粥，还有一小块黑乎乎的面饼子。
“吃了它。吃完能动了，就去御马监找刘公公报到。” 老太监例行公事地说道，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 林凡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点声音，“这位……公公？请问现在是哪年？这里……是哪里？”
老太监停下脚步，回过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怎么？疼糊涂了？如今是永乐爷当朝的年景！这儿是紫禁城！还能是哪儿？”
永……乐？
朱棣？！明朝？！
林凡的脑子飞快运转，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瞬间被调动起来。永乐年间，紫禁城新建，郑和下西洋……是个强盛但也绝对等级森严、规矩大过天的时代！
“那……那我……” 林凡还想问自己的身份，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 老太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个小火者，就是刚净身的奴才，还能是谁？宫里赐名儿叫‘小凡子’。以前是干啥的，叫啥名儿，都忘了吧！从今儿起，你就是宫里的奴婢，记住了！”
小……凡子……
林凡，不，现在是小凡子了，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不仅身体残缺了，连名字和过去都被剥夺了。
老太监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其他床铺，重复着同样冷漠的指令。
林凡躺在硬板床上，望着低矮的屋顶，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互联网大厂的勾心斗角、无休止的KPI和996福报，跟眼前这绝境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天堂！至少在那里，他还是个完整的“人”，还有奋斗和选择的余地。而在这里，他直接失去了最根本的东西，成了一个封建皇权下最底层的、不被当人看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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