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卷》的警告在脑中轰然炸响:“骨引术后七日,神识若不能重聚,则骸自噬主,血肉枯竭,化为枯骨!”
借来的力量,开始索要更恶毒的代价了。
剧痛几乎让她当场失去意识。
祝九鸦发了狠,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铁锈味瞬间炸满口腔,温热的血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
她强撑着,将右手沾满舌尖血,在湿滑的渠壁上飞快地画下一枚微不可察的镇符——那是她从义庄一本残破《拘痛录》里偷学来的邪法,名曰“移厄诀”:以血为引,借符锁痛,使一处肢体代承百骸之苦。
当然,代价是那条腿将在两刻钟内彻底僵死,如同灌入寒汞。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她将噬骨的痛楚,强行封入了自己毫无知觉的左腿之中!
左腿瞬间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冰冷,仿佛被灌满了铅汞,肌肉僵硬如石,连神经都停止跳动。
但脊背上的痛楚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以一条腿的暂时废弃,换来两刻钟的行动能力。
祝九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继续拖着一瘸一拐的身体,朝那唯一的出口爬去。
渠口外,天色已蒙蒙亮。
两名守卫正不耐烦地盘查着一辆运送药材的板车,粗暴的呵斥声在空旷的巷口回荡。
祝九鸦看准时机,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车夫身上时,如一条泥鳅般从渠口阴影中滚出,悄无声息地翻到了板车底下。
然而,就在她屏住呼吸的瞬间,一根从车底凸起的铁钉,狠狠划过了她的腹部。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鲜血却瞬间浸湿了本就破烂的衣衫,一滴、两滴,顺着车板缝隙滴落下去。
车上,正拉着一具运往义庄的浮肿女尸,那是昨夜淹死在护城河里的。
尸体皮肤泛着青紫色,肿胀得几乎透明,散发出淡淡的溺水者特有的腥腐味。
一滴鲜血,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那女尸圆睁的眼睛上。
僵尸般的躯体猛然一震,脖颈扭曲,青紫嘴唇剧烈抽搐,喉间挤出一声嘶哑如砂纸摩擦的呜咽:“呃……啊……”
像溺水者最后挣扎的气息,又像某种本能的哀鸣。
“啊!诈、诈尸了!”盘查的守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后退。
骚乱瞬间惊动了附近的巡逻队。
赵无咎闻讯疾驰而来,他一把掀开车帘,只见那女尸口角溢血,双目圆睁,再无任何动静。
他眼神一凛,立刻蹲下身,目光如电,扫过车板上的血迹,又顺着几滴蜿蜒至排水沟的、尚未干涸的血珠望去。
“不是诈尸。”他冷冷道,“是有人用精血激发了尸体末梢神经!这是障眼法!她在逃——沿排污渠方向!”
数十骑火把瞬间点亮排水沟沿线,铁靴踏泥之声如雷逼近。
然而他们搜遍沟渠上下游,只找到几片带血的破布挂在芦苇根部。
那个女人,早已趁着混乱爬上运污车,随秽物一道驶离现场。
直到深夜,当最后一车药渣投入焚尸炉时,一个蜷缩在灰堆后的黑影,才缓缓抬起头来——
夜,城南贫民医馆,“济苦堂”。
熊熊的炉火映照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跳跃的火焰在她漆黑的瞳孔里燃烧。
那火光晃动间,忽然与三年前那个雨夜重叠——
她背着高烧的阿蛮,在“济苦堂”门前跪了整夜,求一碗退热汤。
雨水顺着屋檐砸在她背上,冷得像刀割。
医馆伙计一脚踹开她:“晦气的穷鬼,快死的孩子最不吉利!”
那扇门砰然关闭的声音,至今还钉在她耳膜深处,每当下雨,就会隐隐作痛。
如今,她回来了。带着半具残躯,和一身比瘟疫更可怕的巫术。
她从怀中摸出一枚被烧得焦黑的孩童指骨,那是她从阿蛮的骨灰里,唯一找到的遗物。
指骨微温,仿佛还残留着孩子最后的体温。
“你说我是鬼把戏?”她望着火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喃喃自语。
“好啊……”
“那我就让这京城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邪术。”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焚尸炉旁边的地面,那里的泥土因为常年高温烘烤而显得格外干燥松软。
祝九鸦伸出那只尚能动弹的右手,用尖锐的指甲,开始在地上用力地挖掘起来。
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洞,在她手下慢慢成形。
紧接着,她从药渣堆里翻找出一些晒干的艾草灰,又从角落捡来几片碎裂的瓷碗,神情专注地开始在坑底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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