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单论修为境界，这些三十岁以下的精英，普遍在武境五重到八重之间。这与天玄宗那些二十多岁的弟子，相差仿佛，甚至还要略逊一筹。
但若论及真正的实战能力，论及对功法、术法的理解与运用，两者之间，便有了区别。
天玄宗的弟子，哪怕是李昊那种看似粗犷的，其修炼的功法，也是经过宗门万年优化，最重根基，讲究内外合一，气血圆融。他们施展的武技，都经过无数前辈高人的千锤百炼，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对“道”的理解。
而楚国的这些武者，他们更像是速成的产品。功法过份追求威力，招式华而不实，追求境界的快速突破，根基不稳，破绽百出。他们是在“使用”术法，而不是在“理解”术法。
周云想起了守阁长老的那句话：法有万千，道归一心。
这些人，都迷失在了万千“法”的表象之中，却从未触及过那唯一的“道”之核心，也难怪天玄宗拥有绝对的统治力。
“井底之蛙，焉知天之高阔。”周云轻声自语。
这并非是他自傲，而是一个站在更高维度，看清了事物本质之后，最客观的评价。
此时，海选赛已经全部结束，晋级者的名单，正在巨大的光幕上缓缓浮现。整个天武台，再次陷入了新一轮的狂欢与议论之中。
周云没有再看下去。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喧闹的、充满了名利与欲望的擂台，眼中再无波澜。
他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见识了这方世界年轻一代的水平，也验证了自己所走道路的超然。
这里的舞台，对他而言，太小了。
......
自临渊城离开，周云一路向西。
越是向西，那属于国都的繁华与秩序便越是淡薄。官道渐渐变得崎岖，沿途的城镇规模也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充满了原始气息的荒山与戈壁。空气中灵气的浓度并未降低，反而因为人烟稀少而变得更加精纯，但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蛮荒的暴烈与混乱。
这便是大楚国的西部边境，与传说中那片广袤无垠、妖兽横行的“荒域”，仅有一线之隔。
半月之后，当周云翻过最后一座光秃秃的山丘时，一座孤零零地矗立在苍黄戈壁之上的黑色小镇，终于映入了他的眼帘。
望荒镇。
这便是地图上标注的，大楚国最后一个，也是最靠近荒域的人类据点。
小镇的规模不大，甚至没有像样的城墙，只是用一种当地特有的、坚硬无比的黑石，垒砌起了一圈高达三丈的简陋围墙。墙壁之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爪痕与早已干涸的、暗紫色的兽血，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经历过的惨烈战斗。
镇门口，没有官兵，没有卫士，只有两队由当地佣兵团自发组织的巡逻队，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装备简陋，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如同戈壁上的孤狼，充满了警惕与悍不畏死的凶厉之气。
进出小镇的人，更是五花八门，与内地截然不同。
周云看到，一队满载着各种矿石与风干兽皮的商队，在数十名手持利刃的佣兵护卫下，正艰难地从镇外归来，每个人都带着一身的血污与疲惫，脸上却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他也看到，几个身背巨剑、气息彪悍的独行武者，在镇门口的酒肆买了几坛烈酒和一些干粮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那片一望无际的、充满了未知危险的荒域之中。
这里没有王法，没有秩序。唯一的法则，便是弱肉强食。财富与死亡，机遇与危险，在这里被演绎到了最极致。
周云一身青色劲装早已换成了一套更加不起眼的灰色麻衣，长剑用破布包裹，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前来此地碰运气的、最底层的散修少年。他随着人流，走进了这座充满了血腥、草药与烈酒混合气息的边陲小镇。
镇内的景象，更是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街道由坑坑洼洼的石板铺就，两侧的建筑大多简陋而实用。
最大的建筑，不是官府，而是佣兵工会和一家名为“四海通”的大商行。
最多的店铺，则是铁匠铺、药材铺和收购各种荒兽材料的皮货店。
铁匠铺里，赤膊的大汉正挥舞着铁锤，叮叮当当地锻造着兵器，每一次捶打，都溅射出耀眼的火星。
药材铺的门口，挂着一串串风干的、形态奇异的灵草，以及一些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妖兽内丹。
而那些皮货店，更是直接将血淋淋的、尚未处理干净的荒兽皮毛挂在门口，吸引着买家的目光。
这里是冒险者的天堂，也是亡命徒的销金窟。
周云的目的很明确。他要穿过荒域，前往大夏国。
根据他从舆图上得到的信息，以及在临渊城听到的各种传闻，荒域之凶险，远超云天山脉。其中不仅有实力堪比道境的强大荒兽，更有许多地形复杂、瘴气弥漫的绝地。
想要安全穿过，一份详尽的地图，以及一些必要的准备，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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