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城外的军营,比想象中更显肃杀。商鞅站在校场边缘,看着士兵们操练。他们的甲胄大多锈迹斑斑,手中的戈矛也参差不齐,队列更是散乱如散沙。可当口令响起时,那些黝黑的脸上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像一群被困在牢笼里的野狼。
“先生,秦公的车架到了。” 赵勇低声提醒。
商鞅转身,见一辆并不奢华的马车停在营门口,秦孝公穿着寻常士卒的铠甲,正大步向他走来。晨曦照在甲胄上,映出他眼中的急切。
“秦公怎会亲自前来?”商鞅迎上去,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秦孝公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稳:“先生在驿馆遇刺,在宫中遭阻,寡人若再端坐宫中,还算什么求贤若渴的君主?”他环视四周,声音压低了些,“这军营,才是秦国最该变的地方。”
商鞅心中一震。这位君主总能在不经意间,点破最核心的要害。他引着秦孝公走向帅帐,帐内的案几上铺满了竹简,正是他连夜修订的变法细则。
“秦公请看。” 商鞅展开最上面一卷,“这是《垦草令》,专为秦国农事所设。”
秦孝公俯身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废井田,开阡陌,允许土地私有买卖;按土地贫瘠程度收税,丰年多缴,灾年少缴;宗室贵族若不耕作,收回其封地……”
“好一个‘按土地贫瘠收税’!”秦孝公指着竹简,眼中发亮,“如此一来,便没人敢再虚报田亩产量了。”
“不止。” 商鞅又展开一卷,“这是《军爵律》,共二十级爵位,每一级都对应着具体的军功与赏赐。士兵斩敌一首,赐爵一级,田一顷,宅九亩,仆役一人;若战死,爵位可由子嗣继承。”
秦孝公的手指在“二十级爵位”上反复摩挲,忽然问:“那宗室子弟,若无一技之长,岂非要沦为庶民?”
“正是。”商鞅直视着他,“若想保有爵位,要么凭军功,要么凭农耕——秦国的爵位,不该是血缘的赠品,该是血汗的勋章。”
帐外传来操练的呐喊声,秦孝公抬头望去,那些散乱的队列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整齐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将竹简重重卷好:“这些律法,何时能推行?”
“只需秦公一声令下,三个月内,可在栎阳试行。”商鞅的声音斩钉截铁,“但若要在全国推行,需得有一个能总揽全局的职位。”
秦孝公笑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寡人欲拜先生为左庶长,执掌秦国变法事宜,先生可愿担此重任?”
左庶长,位列卿爵,掌军政大权。这不仅是权力的赋予,更是信任的托付。商鞅望着秦孝公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青石崖下白雪说的话:“先生说的,是强国之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的宏愿。
“臣,卫鞅,愿以性命担保,必使秦国富强!” 他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孝公扶起他,两人的目光在晨光中交汇,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个孤独的改革者紧紧绑在了一起。
终南山的云雾,像一匹扯不开的白绫。白雪坐在观星台,手中的龟甲泛着淡淡的灵光。自从用了传讯符,她与商鞅的玉符便多了一丝奇妙的联系,时常能感应到他那边的情绪 —— 时而激昂,时而沉重,此刻却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快。
“师姐,你又在想山下的事?” 小师妹端着药碗上来,碗里是滋补灵力的汤药。她知道师姐自从从栎阳回来,便总是对着东方出神。
白雪接过药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忽然想起商鞅在帅帐里与秦孝公相视而笑的场景 —— 那是她通过玉符“看”到的,两个男人眼中的光芒,比终南山的月华还要亮。
“师妹,你说,人为什么要变法呢?”白雪轻声问,目光望着东方的天际。
小师妹挠了挠头:“师父说,天地万物,都要顺应四时变化。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若是一直停在春天,麦子也结不出果实呀。”
白雪愣住了。这个简单的比喻,竟比史书上的千言万语更透彻。是啊,秦国就像一株被寒冬冻僵的麦子,商鞅的变法,便是要让它在春天里,狠狠扎下根去。
她将药碗放在石台上,指尖凝聚起灵力。玉符传来的感应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能“听”到栎阳宫传来的争论声,其中最刺耳的,便是甘龙的嗓音。
“秦公三思啊!”甘龙拄着拐杖,在朝堂上叩首,“变法乃是逆天而行,商君书里说‘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可自古至今,哪有不遵古法而能长久的国家?”
杜挚立刻附和:“甘龙大人所言极是!臣闻‘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秦国虽弱,却也安稳了数百年,何必冒此风险?”
宗室贵族们纷纷附和,朝堂上顿时一片反对之声。秦孝公坐在王座上,面色沉静,目光却扫过每一个说话的人。
“卫鞅,你有何话说?”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压过所有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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