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揉碎的云絮,漫过桑坞的每一寸肌理,将卦根桑的虬枝晕成淡墨,桑泉水面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未融的星子。坤陆立于泉边青石台,素白襦裙沾着朝露,指尖轻触水面,漾开的涟漪里,映出她鬓边别着的那支桑木簪——是景耀昨日亲手雕的,簪头刻着极小的“守脉纹”,木色温润,触着肌肤时,似有极轻的暖意漫上来,像风拂过桑叶的微响,撩拨得心弦轻轻一颤。
她垂眸看着水中倒影,忽然笑了,是那种极淡的、如桑花初绽的笑。曾听桑婆婆说,人心如桑林,难免有风吹叶动时。晓输哥当年误将依赖当情丝,闹得自己如困在桑枝间的雀儿,不得舒展。如今想来,幸好自己始终清明,知他待自己如妹,自己敬他如兄,从无半分错位的牵缠。指尖划过簪身,纹路里还留着雕凿的细痕,景耀的心意,如这桑木簪,藏在“守脉”二字里,不是要占满心间,是要与桑脉同频,与三界共振。这般颤动,是知己并肩的暖意,该记取,却不该沉溺。
晨雾中,卦根桑的叶子簌簌作响,一片桑叶打着旋儿落在她肩头,如自然递来的信笺。坤陆抬手取下桑叶,指尖抚过叶面上的脉络,那脉络如卦象般纵横,映着晨光,竟泛着极淡的绿晕。老桑啊,你见了桑坞多少春秋?该是看着晓输哥从毛躁少年,长成如今沉稳的巧匠吧?他当年围着自己转,送桑木剑靶、寻织锦丝线,那份热忱,本是兄妹间的亲近,却被他自己拧成了“喜欢”的结。你定也见过他躲在你身后,被自己追着喊“晓输哥你糊涂”时的窘迫模样,如今他总算解开了心结,你这老枝桠,是不是也松了口气?
她将桑叶轻放回泉面,看着它随波漂向远处,那里,景耀正与坤晓输调试“桑卦阵盘”。银甲在晨雾中泛着柔和的光,坤晓输弯腰校准阵纹时,发间落了一片桑花,抬手拂去的动作,比从前沉稳了许多,再不见年少时的毛躁。坤陆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释然的暖意,如泉底气泡浮出水面,转瞬即逝。晓输哥,谢谢你当年的“糊涂”,让我更懂“情分有界”的道理。你如今握着刻刀的手,比当年捧着桑木发簪时更坚定,这才是桑坞巧匠该有的模样。往后,我们仍是并肩守桑坞的兄妹,只是这一次,你我都清清楚楚,这份情,干净如桑泉,纯粹如桑叶。
这时,桑耕爷爷拄着桑木杖走来,杖尖轻点地面,带出的灵气让周围的桑苗微微舒展。“守脉使,今日引灵,需借卦根桑百年灵气,族里有人私下嘀咕,说晓输当年因你误事,如今你与景耀刚成婚,怕是要分心。”老人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目光却透着信任。
坤陆闻言,转身面对桑耕爷爷,目光澄澈如泉。爷爷,桑坞人都知,晓输哥当年的“误事”,是他自己辨不清情与谊,与我无关。如今他已醒悟,以手艺护桑脉;我身为守脉使,成婚与否,都不会忘“守桑坞、融三界”的本分。那些担心我“分心”的人,忘了守脉使的初心——心在桑脉,便无惧万念扰;情归正途,便不怕流言起。今日引灵,我定让老桑灵气与三界融脉,分毫不差,也让所有人看看,桑坞人的情与责,从不会相互牵绊,只会彼此成全。她说完,抬手结印,指尖灵气流转,竟在身前凝成一片小小的桑叶虚影,虚影落地时,周围的桑苗齐齐朝着青石台的方向弯了弯腰,似在呼应。
桑耕爷爷见状,捋须而笑,杖尖轻叩地面:“好,好一个‘情与责彼此成全’!老桑若有灵,定当助你。”
景耀与坤晓输调试完阵盘,也走了过来。景耀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天界送来的“引灵玉”,玉光与云桑契的温润相得益彰。“桑脉灵气已与阵盘相连,晓输刚校准了‘恒卦’纹,说这纹最合‘守常明辨’的意,正适合今日引灵。”他将锦盒递到坤陆面前,指尖与她相触时,两人都微微一顿,那触感如桑丝拂过肌肤,轻得像不曾发生,却藏着“知己知彼”的默契。
坤陆接过锦盒,打开的瞬间,玉光与她发间的桑木簪相照,竟在空气中织出一道极淡的光网,光网里映出天界流云与桑坞桑田交叠的景象。景耀,你看这光网,天界与桑坞在此相融,你我亦该如此。晓输哥当年的“心动”,是困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而我们的“心动”,是藏在“并肩守界”里的懂得。你护天界,我守桑脉,如桑泉映月,月在天上,影在泉中,相望不相缠,却能共映一片清辉,这才是我们该有的模样。
她转身踏上青石台,晨雾在她脚下缓缓散开,如潮水退去。抬手将引灵玉按在云桑契上,玉色与契文的光芒交织,顺着她的手臂蔓延至全身,襦裙上的“乾卦映月”纹突然亮起,与空中的晨雾相叠,化作一轮半透明的月影,悬于桑泉上空。足尖轻点台面,身形如桑叶般飘起,发丝与裙摆在风中舒展,却不见半分张扬,只如自然生长的桑枝,顺着灵气的流向舒展。指尖结印的动作缓而稳,每一个印诀落下,空中便有一缕灵气汇入月影,月影渐明,竟与卦根桑的枝干形成呼应,老桑的叶子簌簌作响,似在吟唱古老的守脉歌谣,声音里藏着对“情界清明”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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