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白莲教总坛的深处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响。净莲池里的怨魂还在低泣,那声音细碎如丝,缠绕着殿宇的飞檐;殿角的业火幽幽燃烧,幽蓝的火苗舔舐着青铜灯座,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了这片魔窟里永恒的催眠曲,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像只被缚住的鸟,僵硬地趴在白弥勒怀里。
傍晚时他强行给我梳理灵气,指尖的力量温柔得像流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将我体内乱窜的能量一一抚平。末了,他便以“药力可能反复”为由,把我带到了这座黑玉寝殿。殿内没有窗,只有墙壁上嵌着的夜明珠散发着冷光,照亮了那张宽大得离谱的黑玉榻,榻面冰凉,像铺着一层薄冰。
他就那么斜倚着,把我圈在怀里,一只手搭在我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手臂很长,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不似常人的温热,而是带着点玉石般的凉,却又比黑玉榻暖些,像冬夜里靠近炭火的冰玉。
起初,我的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反抗,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他杀人如麻的传闻,想着他袖中可能藏着的毒针,榻底或许埋着的机关。体内那几种被压制的力量也在呼应着我的警惕,隐宗的灵力在经脉里游走,时刻准备着爆发;从白弥勒那里“借”来的阴寒之气沉在丹田,像颗定时炸弹;甚至连下午误食的离火芝余烬都在蠢蠢欲动,在四肢百骸里留下零星的灼痛。
可他什么也没做。
他就那么闭着眼,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梁的线条在珠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下颌线绷紧时带着几分冷冽,放松时又透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他的呼吸很平稳,带着冷檀香,每一次呼气都拂过我的发顶,那气息不浓,却像藤蔓似的钻进鼻腔,缠着我的嗅觉神经。
时间像殿外的怨魂,慢悠悠地爬着。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被轻拍的节奏渐渐融进了我的呼吸里。那力道很轻,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在打拍子,又像是在按揉琴弦。我紧绷的肩颈慢慢松了下来,体内的力量也不再冲撞,反而跟着那节奏缓缓流转,像被驯服的溪流。
黑玉榻的凉意透过衣料渗进来,却不再刺骨,反而中和了离火芝的余温,让我觉得浑身熨帖。白弥勒的怀抱很宽敞,像个被炉火烘过的冰窖,冷得恰到好处,既能压下体内的燥火,又不会冻得人发抖。
一个荒谬的念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这样……好像也不坏。
不用去想隐宗的仇,不用管“肖焉”的任务,不用琢磨怎么在白弥勒眼皮子底下偷偷变强。就这么被他圈着,听着池里的怨魂哼唧,闻着他身上的冷香,连呼吸都能偷懒。
这念头刚冒头,我猛地咬了舌尖!
剧痛瞬间炸开,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我差点从他怀里弹起来,心脏狂跳,像要撞碎肋骨。
林峰!你疯了?
我在心里狠狠骂自己。忘了师父临终前的血吗?忘了师兄们被白莲教追杀的惨状吗?忘了林御威尔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我回去吗?眼前这个人,是踩着无数白骨坐上教主之位的魔头!他的温柔是裹着毒药的糖,他的怀抱是涂了蜜的囚笼!你怎么能……怎么能觉得“不坏”?
我用力闭紧眼睛,强迫自己运转隐宗心法。灵力顺着经脉急冲,试图冲散那该死的念头,却在经过丹田时,撞上了白弥勒下午注入的那股阴寒之气。两股力量碰撞,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根针扎在心上。
“唔……”我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搭在我后背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白弥勒的呼吸依旧平稳,却有一丝极淡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垂:“运功太急,会伤经脉。”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不像平时那样带着压迫感,反而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浑身一僵,不敢回话。他是不是发现了我的动摇?还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他却没再追问,手重新落下,继续轻拍着我的背,只是力道比刚才重了些,带着种安抚的意味。“你的灵力太躁,像没驯熟的野马。”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白天吃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本该静养,偏要硬撑着修炼。”
我把脸埋在他的衣袍里,布料冰凉,带着淡淡的檀香。他的衣料是上好的云锦,绣着暗金色的莲纹,贴在脸上滑滑的。我能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很慢,很稳,像座沉默的山。
“你是在关心我?”我忍不住反问,声音闷在布料里,有点含糊。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跟魔头讲什么关心,简直是自讨没趣。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在我后颈轻轻一点。一股清凉的力量瞬间涌入,顺着脊椎蔓延,刚才灵力冲撞的痛感立刻消失了。“你是我带来的人。”他淡淡地说,“在我这儿出了岔子,丢的是白莲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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