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隐宗议事厅,檀香燃得再旺,也驱不散满室的寒意。各大门派的代表挤得满满当当,茅山的杏黄道袍、龙虎山的朱红法衣、昆仑的素白道袍……各色衣袍在烛火下晃动,却都透着一股紧绷的肃杀。
因为今天,白弥勒打出了最后一张牌——不是冰冷的竹简,不是无声的石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当葛宇掌教带着林天南走进来时,我看到林御的瞳孔骤然收缩。来人身形枯瘦,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头发像乱草般堆在头上,唯有一双眼睛,在憔悴的面容下透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林天南?”林御的声音发颤,他认得这个人——父亲的远房表弟,当年两家人出事时,据说他在外游猎,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就失了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林天南没有看他,径直走到议事厅中央,对着满堂宾客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我可以作证,二十多年前那场天雷,不是意外。”
满室哗然瞬间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他身上。
“是林御的父母,”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林御惨白的脸,像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他们为了让林御避开至阳之体的宿命,策划了一场阴谋——夺取八阴之体的灵魂,用阴阳调和的法子,掩盖他的命格。”
“你胡说!”林御猛地拍案而起,玄色衣袍无风自动,“我父母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你当年明明不在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我在场。”林天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我那天提前回来了,正好撞见他们在布置‘噬魂阵’,阵眼上摆着的,就是冯家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他的目光转向我,带着一种复杂的怜悯,“也就是你,林峰。”
葛宇掌教上前一步,沉声道:“林天南,你可知作伪证的后果?修行之人,欺瞒天地,必遭反噬。”
林天南梗着脖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地上:“我愿以灵魂起誓,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随着他的誓言,一道微弱的白光从天而降,轻轻落在他身上,像一层薄纱——灵魂誓言成立了。
议事厅里炸开了锅。
“连灵魂誓言都立了,看来是真的!”
“怪不得林家一直不肯提当年的事,原来是心虚!”
“至阳之体又如何?为了自己儿子,竟要夺人魂魄,太歹毒了!”
林御的脸白得像纸,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与绝望:“林峰,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我父母绝不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转向我。
我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理智在尖叫——这是白弥勒的圈套!林天南肯定被洗脑了!灵魂誓言算什么?只要他打心底里相信这些谎言,誓言就会成立!
可情感上,那些细节像毒蛇般钻进心里——林天南描述的阵法细节,和竹简上的记录分毫不差;他提到我襁褓上的虎头纹,那是只有冯家亲人才知道的记号;甚至连我母亲当年给我戴的长命锁样式,他都说得丝毫不差。
这些,一个二十多年前的远房亲戚,怎么会知道?
“林峰。”林御的声音带着颤抖,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告诉我,你信我。”
议事厅静得能听到烛花爆开的轻响。我看着他眼中的光,那里面有我们并肩作战的过往,有月下相拥的温柔,有无数个日夜的相守……可这些,在“铁证”面前,突然变得像泡沫般脆弱。
万一……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万一我这些年掏心掏肺去爱的人,真的是害死我全家的仇人的儿子呢?
“我……”我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疼,“我需要时间……”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看到林御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了。
他先是愣住,随即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只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明白了……原来在你心里,我从来都只是‘凶手的儿子’。”
“不是的!林御,你听我解释!”我猛地站起来,想去拉他,可他后退一步,避开了我的手。
“不必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信与不信,本就不是靠解释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玄色的衣袍在门口的光影里一闪,就消失了。
“拦住他!”龙虎山的长老猛地拍桌,“他是凶手之子,岂能让他跑了?”
“凭什么拦他?”威尔突然站起来,血眸里翻涌着怒火,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林峰!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亲手把他推出去了!”
我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我做了什么?在他最需要信任的时候,我递过去的,却是一把怀疑的刀。
议事厅彻底乱了。有人要去追林御,有人在争论“证据”的真假,有人在痛斥林家的“恶行”,还有人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种“你终于认清现实”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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