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海的夜晚,风裹着沙砾掠过沙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威尔独自站在最高的沙丘顶端,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衬得他苍白的面容愈发冷峻。天空中悬着一轮血红色的满月,月光像融化的铁水,泼洒在黄沙上,将整个沙漠染成一片诡异的猩红。
作为吸血鬼亲王,满月之夜本就是他力量最躁动的时刻,血液里的狩猎本能会像沉睡的巨兽般苏醒。但今夜不同,那股躁动里还夹杂着别的东西——一种让他陌生的、近乎煎熬的情绪。
远处的营地篝火明明灭灭,林御蜷缩在帐篷里,呼吸终于变得平稳。经过十几天的折磨,这个总是紧绷着的武者,终于在药物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陷入沉睡。威尔本该守在帐篷外,提防沙漠里的沙狼和盗匪,可脑海里的声音却像毒蛇般缠了上来。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心魔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在他意识深处盘旋,“一个围着人类嘘寒问暖的保姆,一个为了别人感情跑腿的调解员。你可是活了千年的吸血鬼亲王,诞生于暗夜,以鲜血为尊,为什么要为两个脆弱的人类如此折辱自己?”
威尔抬手,优雅地将被风吹乱的衣领系好,指尖划过丝绸时,却微微有些颤抖。这细微的失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我在乎他们。”他轻声回应,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更像是在对自己辩解。
心魔发出尖锐的嗤笑,那笑声像玻璃摩擦般刺耳:“在乎?吸血鬼也配谈在乎?我们的字典里只有‘占有’和‘掠夺’。你所谓的‘在乎’,不过是漫长到令人窒息的生命里,一点用来打发时间的无聊消遣。等这股新鲜劲过了,他们和你古堡里那些腐烂的古董,没有任何区别。”
威尔的拳头在袖中缓缓握紧,指节泛白。这些天,他看着林峰在隐宗的院子里枯坐,眼神空洞得像口深井;看着林御在沙漠里被心魔撕扯,理智一点点崩塌。他强装镇定地周旋,试图修补这道裂开的缝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冷静的表象下,藏着怎样的波澜。
现在,轮到他了。
血月的光芒透过云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红影。吸血鬼的本能在血液里咆哮,呼唤着他扑向最近的生灵,撕裂喉咙,品尝那温热的、带着生命搏动的鲜血。那才是他与生俱来的渴望,是刻在骨血里的生存法则,而不是在这里守着一堆篝火,看着两个脆弱的人类沉睡。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峰时的感觉吗?”心魔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毒蛇吐信时的诱惑,“那个小鬼身上的八阴之体,纯净得像未被污染的黑夜,血液里蕴含的阴寒灵力,对我们吸血鬼来说,简直是无上的佳肴。你最初接近他,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威尔的睫毛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他确实记得。初见时,林峰刚解决完一桩小鬼缠身的案子,站在巷口的月光下,额角还带着血迹,眼里却亮得惊人。他身上那股属于八阴之体的独特气息,像暗夜里的灯塔,瞬间就攫住了威尔的注意。那是一种混杂着危险与诱惑的芬芳,足以让任何吸血鬼疯狂。
他最初接近,的确带着审视和算计,想看看这具罕见的“容器”,能给他带来多少乐趣。
可后来……后来的事情,渐渐偏离了他的预想。他看到了林峰面对恶鬼时的狠厉,也看到了他对无辜者的温柔;看到了他和林御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像藤蔓般缠绕生长,坚不可摧。他开始习惯三人围坐的夜晚,习惯林峰递过来的、带着体温的酒壶,习惯林御偶尔流露出的、别扭的关心。
这些细微的暖意,像投入暗夜的星火,一点点在他冰封了千年的心里,烧出了一个小小的洞。
“你变得软弱了。”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为了两个会生老病死的人类,你收敛了獠牙,压抑了本能,甚至愿意为他们奔走。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血月的召唤都能忍受,你还配称为‘亲王’吗?”
“闭嘴!”威尔猛地睁开眼,猩红的竖瞳在夜色中一闪而逝,尖锐的獠牙不受控制地刺破下唇,尝到了属于自己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
这声低吼里,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当他在议事厅看到林峰说出“我需要时间”时,他愤怒得几乎要捏碎手里的酒杯——愤怒于林峰的动摇,更愤怒于自己的无力。当他在沙漠里找到林御时,看到对方眼中的绝望,他心脏的位置,竟传来一阵久违的、名为“心疼”的钝痛。
这些情绪太陌生了,像不属于他的东西,强行闯入了他的世界。它们柔软,却也危险,像温水煮青蛙,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吸血鬼该走的路。
“承认吧。”心魔的声音像裹了蜜糖的毒药,“你厌倦了这种牵肠挂肚的滋味,厌倦了为别人的情绪负责。回到你原本的样子多好——无情,强大,随心所欲,没有任何人能束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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